《江月流春》 勾引 夏日烈阳照地人昏昏欲睡,浩渺的江水波光粼粼,滚滚东流。 江流之畔,站着一位身着紫衣的男子,他身形瘦而高,肤白貌美,手里摇着一柄麈尾扇,整个人看上去气定神闲。 在他身后,两列亲兵虔诚地低着头,远远排开。 他们的脚下踩着胭脂色的沙砾,他们的刀尖上沾满了流民的鲜血。 随着关隘大门轰隆隆打开,建康城外的人争先恐后想挤进去,建康城内的人想出来。 顾荣嘴角凉凉勾勒出一丝冷笑,转头凝视着与衣衫褴褛的人群几乎融为一体的小圆点,那双与白玉扇柄一色的手微微摩挲着扇面,一个部曲很识趣地递上弓箭。 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传来,流民们发出惊呼,四处躲避,以为又是哪家贵族子弟在玩杀人游戏,唯有一人在挣扎中还不忘往前,在一众人里面尤为扎眼。 紧接着又传来第二箭,第三箭……每一箭都堪堪擦过江落的脚尖。 江落不死心地往后躲,她的面前顷刻间倒下一具尸体,那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他躲过北方的战火,长途跋涉来到江东一定很不容易,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建康城,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城外,睁大的双眼满满都是懵懂和不甘。 江落发着抖,在他面前跪下。 渐渐人们也发现,只要远离这个瘦弱的女子,就能性命无虞,于是人群中让出一条大道。 顾荣涉过人群缓缓走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用箭矢挑起她的脸,眼底愤怒与狠辣交织,端详她片刻后美眸里又闪过一丝茫然。 他说:“阿落,你又背叛了我。” 江落心中郁结,流着泪出口顶撞道:“从未仰慕,何来背叛。” “你这种草菅人命的畜生,就该以死谢罪。” 顾荣不敢置信地瞧着她,凌厉的眉眼一时竟露出孩童般的天真,接着嗤笑一声,出手拍了拍江落的脸。 “果然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 顾荣拉着江落上台阶,江落抖得像风中残叶,她强忍着颤意安慰自己,大不了还是挨上一顿操,还能有什么呢,顾荣就会这一招。 但她真的低估了顾荣的变态程度。 一回到顾府关上门,顾荣的那些修养就像喂了狗,他把江落扔到床上,伸手就去撕扯她的衣服,那些江落捡来的烂衣服在他手里很快就碎成破布。 江落等待着暴风骤雨落下来,顾荣却不紧不慢地直起身。 外面天色已晚,屋内红烛高照,火光将顾荣的身形投射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江落注意到他眉眼间的狰狞,这才开始害怕,喘着气往后缩。 紫衣、黑靴、玉簪一一褪去,他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猎物。 江落鼓起勇气,哆嗦着跪行上前,带着哭腔道:“对不起,顾荣,对不起……” 顾荣将人掀翻在床,江落脸贴着床面,两条腿露在床边,身后抵上一个火热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往她体内挤。 “嗯……” 江落下意识挺了挺腰,顾荣修长指节攀上她腰侧,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狠狠撞进深处,江落一下就哭了。 她紧张地夹紧身体,顾荣在后面给了她一巴掌,江落已被他干过不知多少次,身体早已食髓知味,体内竟隐隐泛起湿意。 顾荣明显察觉到这一点,连着又拍了她几下,江落身体彻底软下来了。 她受不了这么淫贱的自己,一边道歉一边摇头,眼泪砸地到处都是。 顾荣的手从她背部游走到她的手臂,而后一路下滑,将那双撑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细白小手握到手里,江落失去支撑点,上半个身体俯地更低,臀部高高翘起,方便了顾荣进地更深。 “哭的这么可怜做什么,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没满足你。” 顾荣嘲讽道:“噢,是不是我没满足你,你才会对你那个情郎念念不忘。” 江落期期艾艾地说不是,音节却被他粗鲁的动作撞得支离破碎,最后化为一抹婉转的尾音,勾得人欲罢不能。 江落容貌虽不算上乘,但就是天然带一缕风韵,静静站在那里无端惹人怜爱,上了床又不自觉地浪。 顾荣心道:“所以自己一眼看过去就想要占有她。” 他说:“阿落,你在勾引我。” “我没……我……” 手指塞进她张合的嘴里,将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顾荣的手指在她嘴里动作,身后也是不停,逼她呜咽着上下两张嘴一起吞吐。 江落被他制着身体,全身感官都落到那处,顾荣几深几浅地在她体内进出,让她把握不好性爱的节奏,一会儿疼了一会儿痒了,偏偏又无法躲避,逼得她心理崩溃,哀哀哭泣。 江落耳朵边尽是肉体碰撞的水声,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顾荣终于一个挺身射在她体内。 即使经历过很多次,滚烫液体射进身体深处的那一刻还是让她感到十分恐惧无助。 顾荣收回手指,听着从她嘴里泻出的破碎的呻吟声,一时觉得十分舒爽。 但这不足以消除他的怒气,江落也没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 顾荣从她身上离开,江落奄奄一息地蜷缩进床里,她还未裹好被子,顾荣又一把将她扯出来,穴口抵上一个冰冰凉的东西,江落受惊般乱躲。 顾荣把人捞进怀里,不顾她苦苦求饶,毫不手软地把一根五指粗的玉势塞进她体内。 江落双手遮眼,泪留了满脸,顾荣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强按着她的头让她往自己下体看,玉势进去的时候汩汩挤出一些淫水和精液,滴滴答答地落在鹅黄色的丝绸床单上。 顾荣抚摸着她光裸的背部,慢条斯理道:“看看你自己,才做了一次就流这么多水,你情郎见过你这样吗?” 他捧起她的脸,逼视着她道:“他比我更能满足你吗?为什么要跑?” 江落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越是这样,顾荣越兴奋来劲,他用指尖挑起一滴泪珠放进嘴里含了含,又一下戳进她下穴,直到玉势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也彻底隐没不见。 江落快速收紧双腿,将顾荣的手指也吞没了,顾荣喟叹:“阿落这里好紧。” 江落攀着他肩膀求他出来,顾荣不予理睬,在她体内搅弄了很久才收回手指,紧接着将沾满液体的手指递到江落嘴边,江落果然听话了许多,张嘴便含住了。 顾荣满意地抱起她,转身入了隔间,隔间内是一方温泉,他说:“下次不要再跟那些卑贱之人混在一处,脏兮兮的我不喜欢。” 他抱着她陷进水池,跟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两人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欲色。 “洗干净了,才做地尽兴。” 顾荣手把手给她洗澡,期间没少动手动脚,待洗得差不多了,他将江落逼进水池一侧,捞起她的双腿挂到腰侧,江落的下体顷刻暴露无遗。 江落眼尾发红,眼角泪珠要落不落,双目满含哀求地看着他,看上去凄楚可怜。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她骗他的手段而已。她在于自己不利的情况下,总会扮出可怜模样换取对方的同情心,在对方掉以轻心后就可以轻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荣玩味道:“哭什么,我还没开始呢。还是说我操得你不够爽?” 言罢他伸出两指向她体内探去,江落羞愤欲死,又退无可退,微仰着头不愿去看,顾荣一个深入激得她急促地“啊”了一声。 他命令道:“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玩弄你的。” 白玉离体落入池底,温泉水顺着合不拢的穴口往里钻,江落紧张的收缩腹部,嫣红的小穴在一吸一呼之间吐着泡泡,显得越发艳丽,顾荣用手指叽里咕噜地捣弄,引她发出难耐的哭叫声。 “啊……不要了……我不要。” 江落讨好地去握他的手,说:“不要这样,我不想要这样。” 顾荣不再动作,一只手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去揉搓她胸前两点,笑说:“不要这样,那要哪样?” 粗热的肉茎贴上她,来回摩擦她湿漉漉的下体,按耐着欲望耐心撩拨。 “想要这个?” 等不到她的回答,顾荣手掌托着她双臀抬高,那根粗大的阴茎忽然整个进入了她,引起她一阵强烈的战栗。 顾荣观察着江落的表情,越进越深,越进越快,毫不留情,江落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嚎啕大哭。 “我知错了。” “我,我此行不是要去见裴耀灵。” 她不提还好,一提“裴耀灵”三个字,顾荣更是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怎么高兴怎么来,不再给她半点求饶的机会。 顾荣在床事上一贯花样繁多,此次更是推陈出新,这场严酷淫靡的惩罚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未曾停歇。 江落从大口大口的喘气变为凄厉地哭喊,但这并未引起顾荣半分同情,她扭着身体想要躲开,他将人狠狠地压向自己,一边耸动腰身,一边含着她的乳肉轻舔慢咬,直叫她哭叫连连,求救无门。 江落忍无可忍,脸色通红地大骂顾荣:“我根本……没错,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但她就如大雨中的花枝,早已被风雨打蔫,说出的话也没什么气势,不仅她自己没解气,反而换来更凶狠的顶弄。 最后更是被干得指尖泛粉,浑身发软,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倒在顾荣怀里,下体和乳头都肿胀不堪,神志不清,哭也哭不出来,顾荣让她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 你是我的 仅仅是这些顾荣还觉得不够,他让人把那个少年的尸体搬进来,把江落按在尸体面前操。 他指着尸体对江落说:“阿落,是你害死了他。” 江落哭着说不是。 顾荣抠弄着她的乳珠,残忍道:“怎么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逃跑,他根本不用死。” “他挡在你身前,他是为你死的。” 江落打着哭嗝不住摇头,已经被插地红肿火热的小穴绞紧了大阴茎,惹得顾荣倒吸一口凉气。 顾荣一边埋头操干,一边补充:“他为你而死,你却在他尸体前撅着屁股被男人操。” “他如果知道害死自己的是这么淫荡的一个女人,他会不会死不瞑目?” 江落被操地不住痉挛,泪眼模糊,她神智早已不由自己做主,竟然真的顺着顾荣的思路往下去想,越想越觉得愧疚,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 顾荣不容许她分神,揽着她的腹部让阴茎往她宫腔里钻,干地她淫叫不止,顾荣拉着她的手去摸肚皮,那里被顶出一个小小的轮廓,就像有个虫子在体内蠕动一样,江落呜呜惊叫:“啊……进去了……它在往里面钻……不要……不……求你了……求你了……” “顾荣,我真的求求你了。” 江落哭得差点晕厥过去,顾荣喂她吃了一颗药,强迫她清醒过来,她身心俱疲却不得解脱,顾荣又让她自己掰开大腿挨操,她一一照办。 顾荣含住她挺立的乳珠用双唇吮吸,来回舔弄,粗大的阴茎在她甬道里进出,拔出来湿淋淋地冒着热气,江落在他身下哼哼,连着被玩得高潮了好几次。 顾荣享受了好几场热乎乎的淋浴,一点都不顾及她刚刚高潮过体内正敏感不已,加紧在她穴内冲刺,盯着她哭泣的眼提醒她:“阿落,你又潮吹了。” 江落简直不能直视那两个字眼,她偏过头哭得无比可怜,顾荣狠狠一撞,全都内射进去。 江落猛地弓起身体,喉头发出小兽般的哀鸣。 “不,不要……不行了……” 顾荣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湿的,身体全部被打开,里里外外都被操透了。 接下来的几日,顾府内时不时就响起江落的哭喊声,但是没人能救她。 直到某一日深夜顾荣抱着昏睡的江落打开房门,焦急地喊大夫,这件事才算告了一段落。 谢朏推开院门,顾荣正倚在一把藤椅上休息,他身边照例站着江落。二人皆着宽袖深衣,头发披散,显然是刚洗过。 “谢兄请。” 余光瞥见他,顾荣大大方方地招手示意他过来,江落则脸上一片赧色,颇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垂下头去。 江落小声问顾荣:“我能不能进屋去,我想把头发擦干。” 不知顾荣攥着她说了什么,江落再不吭声了。 谢朏走到二人跟前,奴婢端来椅子和茶水,江落语调不带什么起伏地唤了一声“谢相”,就算打过招呼。 谢朏温声道:“我与你是表亲,阿落合该叫我兄长才是。” 江落凝视他那张如清风朗月般的面容,满脑子都是“道貌岸然”四个大字。 谢朏对谁都带三分和煦笑意,五分真心能表现出十分亲呢,许多人因此放下戒备,忘了他年纪轻轻就身居三公的事实,忘了这样的人在美丽的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一个邪恶灵魂。 但江落不会忘记,因为她所走的每一步都跟此人脱不了干系。 当时北方战乱,江落跟哥哥勉力南逃,好不容易到了建康城,以为就此能时来运转,谢朏却拉着江淹陪一位高门贵族彻夜畅谈玄理,终致他暴毙身亡。 他们都说江淹是因为身体孱弱,不堪疲累才偶然送命。 他们还说江淹之死,造福无数寒门。 因为谢相惜才,为此事后悔不已,不仅厚葬了江淹,还广招寒门做官,为寒门晋升打开方便之门。 谢相还不顾身份的差距,对江淹的妹妹照顾有加。 人们都以为他对江落如亲妹,实则他把江落送给了顾荣。 江淹是服食了过量的五石散被毒死的,谢朏确实有些许愧疚,他跟那位同席的高门贵族商量,二人各持江淹一段腰带去见江落,江落收下了谁的东西谁就得照顾江落,另一人则要去娶公主为妻。 公主貌丑,然当朝陛下深爱于她,想把她许给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天底下最好的郎君有二,一个是江东顾郎,一个是洛阳谢相。 二人相貌出挑,一个是江东士族领袖,一个是北方士族领袖,皆是东晋建国的股肱之臣。 此两人在一个秋日傍晚找到江落,说受江淹所托,希冀落尽绵力。 谢朏一笑,如春风送暖,他对江落道:“阿落可还记得,你六岁时随姑母入谢府,我喂你吃糕点。” “洛阳一别经年,我对阿落甚是思念,阿落是否亦然。” 江落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目不转睛地看向顾荣手中折扇。 顾荣从容地抽出玉扇相赠,含笑问江落:“小姐认识我吗?” 江落眨巴着那双漂亮纯澈的眼睛行了一礼,认真回答:“如有幸认识,我永志不忘。” 顾荣哈哈一笑,抬手直指天边圆月,对谢朏道:“日月最是无辜,平白要见证诸多儿女情长。” 江落十六岁,收下了顾荣手中段带。 顾荣将她带回府中,江落方知江淹已死,她悲难自抑,三日高烧不退,与此同时公主大婚,普天同庆。 江落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摸索着找水喝,却听到墙外两个奴婢闲聊,知道江淹正是死在顾荣的宴席上,从此恨上顾荣。 再见顾荣,江落一簪刺进他心头,顾荣将她按在桌子上侵犯,差点要去她半条命。 江落又恼又气,誓不屈服,但顾荣有的是手段,他指尖掐着白皙的臀肉,钳着她的脖子慢慢往深处研磨,凶狠地操弄,射进去的液体狠狠冲击她的内壁。 江落第一次就受到这样蛮横的对待,受不住晕了过去。 日后她反抗了几次,但顾荣手段一次狠过一次。 江落眼睛被蒙上,赤身裸体被绑在大床上,双腿被操干地合不拢,下体被精液塞的满满的,柔嫩的穴肉鼓胀外翻,一看就是近日被过度开发,穴内还塞着银铃铛,顾荣只肖用手轻轻一碰,她就能喷出点东西来。 江落听到靠近她的脚步声,紧张地想要合拢双腿,扯动了脚腕上的铁链,痛得她发出难耐的呼声。 顾荣按住她的脚踝,把她的双腿分得更开,殷红的肉穴更加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江落痛苦地低吟,顾荣食指抵住她的唇,慢悠悠道:“这就受不住了?太娇气了,你一定是欠教训。” 他掏出一罐膏体,悉数抹到她的下体,江落很快就感到浑身如火烧一般难受,尤其是下面更如万蚁啃噬,痒得她想一头撞死。 汗津津的身体在眼前扭动,下面胀得发疼,顾荣埋头在她乳头上咬了几口,江落身体轻颠,体内的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 顾荣把玩着她的臀部,笑说:“这么欲求不满,以后在顾府都别穿衣服了吧,方便我随时随地操你。” “不,不,求你了……” 江落流着泪喘息着抬高身体,终于开始求饶。 顾荣俯在她耳边,鼻息炽热:“求我什么?” 江落主动抱住他,带着哭腔羞耻道:“求你进来,求你放过我吧。” 顾荣还算满意,脱掉外裤露出胯下巨物,对准她的下体缓缓插进去。 “啊……啊……” 铃铛被挤进深处,用力顶弄花心,江落高高翘起臀部,难受地躲,细碎的呻吟声从喉咙中溢出。 顾荣不顾她的抽泣,大开大合地操干,专往她敏感点上戳,逼得她双腿紧绷,哭叫出来。 “不行了,我不要了,真的不行了……求你放过我吧……” “顾荣。” “你可以把那一簪还回来,不要这样对我。” 顾荣抽出阴茎只放一个头在里面,重新戳进柔软的穴内,又热又软的媚肉立刻裹着他热情吮吸,顾荣深吸一口气,两手抓住她的乳肉揉弄,与她额贴着额道:“这就不行了,看你咬得多紧。” “昨晚上才操过你,今天就馋成这样,以后每天都操你好不好?” 江落呜咽着摇头,顾荣亲了亲她的唇说:“你昨天哭了一整晚,顾府的人都知道你挨操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不,不要……我不是……” 雪白的大腿根紧紧贴着他,纤细的腰肢在他身下摇晃,顾荣把她禁锢在怀里,粗长的阴茎一点一点插进去再快速拔出来,让她细细体会着他是如何在她体内进出的。 “不要跟着我吗?不如我把你丢到妓院当妓女怎么样?” “你下面这么紧,水这么多,那些人一定很喜欢你。” 江落哭得更大声了,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从洛阳过来,一路见人卖妻鬻子,易子相食,而这里面最可怜的往往是女子,尤其是入了妓院的女子,她们都是得了脏病散发着腥臭成批成批地死去。 如果不是江淹一路护她,她恐怕早已惨死在那些人的魔爪之下,哪里能撑到今日。 江落一度以为自己不怕死,但当见多了生死之后,江落十分确定好好活着是多么难能可贵。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 四天四夜,顾荣终于听到江落说她知错,但道歉来的太迟,他心里并未如预期那般满足,反而升起一股燥郁感,让他更想凌虐她。 “不够,谁稀罕你的对不起。” 顾荣心口隐隐发疼,眼底翻涌着恨意,不容拒绝地在她体内抽插,江落无力地去抱他:“慢……嗯……慢一点……” 顾荣撕咬着她胸前软肉说:“你潮吹一次让我满意,我就慢点,好吗?” 不等江落回答,顾荣就开始了更为凶狠的操干,期间高潮了好几次,他也没放过她。 江落哭着骂他骗人,顾荣翻身从她身体上下来,阴茎离体发出暧昧的水声,体内霎时空虚起来,江落甚至不自觉地翘起腰肢去挽留。 顾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去摩挲她的耳垂,食指一路下滑落在她红肿的乳尖上揉了揉,最后进到她双腿之间,毫无章法地拨弄她的阴蒂,江落哭着想躲开,但许是药性的作用,亦或连日承欢已成习惯,她的身体更趋向向上迎合。 她可悲地发现了这一点,呜呜地哭泣,顾荣往深处一点,一阵快感直冲江落脑门,温热的淫水浇了他满手。 江落欲抬手遮眼,但是双手被铁链禁锢,她喉咙中溢出压抑的哭声,大滴大滴的泪水洇湿了遮眼的段带,顺着脸颊往下流。 顾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江落捅他的那一簪虽然并不深,但足以让他怒火滔天,现下看江落哭成这样,心中终于得了快意。 他哄着她道:“不要哭了,我操你是为你好。” “你这里这么会吸,天生就是要给我操的。” 顾荣把人揽进怀里低声耳语:“吃了我那么多东西,该感激我才对。” 他有点委屈地控诉:“是你先说喜欢我的,就该好好受着。” 江落想说我没说喜欢你,但她不敢反驳,而且嗓子已经哑地说不出什么了。 顾荣给她顺了顺背:“好心把你带回来,你却扎我一簪,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他得不到回应又越说越生气,最后拉开江落的腿,将胀大的阴茎猛地顶进去,浅浅抽插起来,江落徒劳地动了一下身体就沉下去,像个禁脔一样躺在他身下被他玩弄。 天快黑的时候,她终于含着一肚子精液昏睡过去。 调教 江落此后听话了许多,顾荣在床上待她也温柔了些。 一场大雪带来了建康城的寒冬,顾荣在府中宴请宾客,其中有许多不知名的北来士族。 江落站在青松下玩雪,身后有一道清清泠泠的声音唤他“江姑娘。” 此人叫裴耀灵,出自河东裴氏一脉没落旁支,与她一般皆是无依无靠的寒门,江落与他相识在自洛阳南渡的途中。 以他的身份本无资格来出席顾府的宴席,之所以勉力混个小厮的身份过来浑水摸鱼,不过是希望能在异乡立足罢了。 无奈他走迷了路,恰巧遇见江落。 宴至深夜,有奴婢来告诉顾荣,江落不见了。 恰在此时一道诏令传来,说建康城门口有流民叛乱,让他领兵前去镇压。 顾荣当即带着部曲前去将叛乱的几百号人尽数绞杀。 天色虽深,火把却照得周围亮如白昼,地下躺着死状各异的人,顾荣跨坐在马上,袍角沾满鲜血,眼睑微垂,眉目森森,拿着一张素白手帕细细地擦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着出现了无比戏剧性的一幕,一个没死透的流民拾起弓箭向顾荣射来,部曲见状匆忙推出手边俘虏去挡,却在中途被一道身影扑下,致使那一箭堪堪擦过顾荣的肩膀。 顾荣一箭将流民射杀,又搭一箭对准那俩人,但是良久都没射出第二箭。 江落死死挡在裴耀灵身前,裴耀灵则紧紧把她护在怀中。 顾荣久久盯着二人,面上越发阴森可怖。 江落是真的想让他死。在他惦念江落安危的时候,江落毫不犹豫地选择让他去死。 太阳渐渐露出地平线,裴耀灵被人押解着流放到北方,江落被顾荣扔进了建康城最大的妓院。 难得见到这么大的客人,老鸨领着一众姑娘亲自出面招待,却见顾荣怀中还抱着一个,老鸨眼观鼻鼻观心让人收拾最好的房间出来。 顾荣面目表情地将江落扔到地上,冷情冷眼吩咐道:“好好调教她。” 说完就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了。 老鸨自然悉数照办。江落不从,妓院里的人在她身上使尽了各种道具和门径,自她进来那日下体就无一日消停,但唯独不敢让她接客,因为他们摸不准顾荣的心思。 整整七日,顾荣都忙于应付各路人马和各种琐事,他一闲下来,难免又想起江落。 他想让江落死在外面,又想亲手弄死她,算了算日子,他觉得自己也该把江落带回来了。 “顾大人您可算来了,谢相派人来说不可怠慢了这位姑娘,我们可是好生伺候她呢。” 老鸨陪着笑把他引进关着江落的房间。 屋内陈列着各种型号的用具,墙上挂着长长一列皮鞭,屋中央放着一架木马,木马上一柱擎天。 江落一丝不挂地被绑缚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下体敞开,小穴闪着淫靡的色泽,粉嫩的穴口清晰可见被磨红了一圈,中间留出一指大的洞,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媚肉,显然最近没少被弄。 门外的光线透进来,江落微微偏过头,见到来人,她开始大幅度挺动挣扎。 顾荣半蹲到她面前,一手按着她大腿,一手往她体内插入一根手指,那张小穴谄媚地开始吸吮起来,江落胸口剧烈起伏,胸前两点乳尖高高挺立,像是等着人去含。 顾荣扯掉她嘴中的布,在她湿透的穴内不断抽插捣弄,频频往深了戳,引起江落嗯嗯啊啊地叫唤。 此时她整个人再不似平时那般尖利,虽然颤抖不停,但再也不敢反抗半分,任人玩弄。 “啊啊……嗯……” 她反应越大,顾荣玩地越凶,逼她不停呻吟,整根手指没入,又全部抽出,速度越来越快,顾荣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一阵痉挛,随后江落哭喊着潮吹了。 “呜……呜……” 江落无助可怜地闭了闭眼睛,紧紧咬着下唇,整个人又色情又诱人,勾得人兽性大发。 顾荣解开束缚她的绳子,江落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但顾荣并未就此停止,他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叫她自己来。 江落媚眼如丝,颤着手捧住他的脸,呆呆地吻上去,顾荣挺了挺胯,隔着布料用阴茎来回蹭她下体,片刻后拉开腰带,露出那根巨物,按着江落往下坐,江落一边哭一边顺从地把阴茎往里面吃。 顾荣捏了捏她的后腰,问她:“是这个好吃,还是那些东西好吃?” 江落扭动身体,没有正面回答,只低吟:“好大……好深……” 顾荣忽然站起,阴茎一下进到更深处,江落尖叫起来,顾荣把她抱到桌子上,借着跪趴的姿势,惩罚似的按着她狠操。 江落头发散乱,背上鞭痕交错,十指攀附桌面,全身都在发抖,身下的水汩汩往下流。她感到腹部抽搐地疼,下体像被劈开了一般,但连日来的调教让她不敢再说一个“不”字,只能默默承受那令人崩溃的快感。 “啊啊啊啊……我……啊……” 尺寸可怖的阳具狠狠捣进阴穴内,又硬又烫的龟头在宫腔口来回研磨,江落悲切地哭喊,泪水淅淅沥沥流了满脸,尽管冷的发抖,她却出了一身的汗。 泪水落在顾荣手上,他选择视而不见,依然发狂似的操她的肉穴,像是在泄愤,像是不死不休。肉穴被操开操透,肉口被撑成薄薄的粉色,阴茎出来的时候甚至能带出媚肉。 顾荣操地越发疯狂,江落越哭越可怜,阴穴一缩一缩地咬着大阴茎吸,换来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她仰起头往前爬,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可怕快感,但是顾荣不给她机会,死死地按着她顶弄,快速把阴茎捅进湿滑火热的甬道里,来来回回摩擦。 “啊……啊啊啊……” 充沛的热液浇在内壁上,江落像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体内灌满滚烫的岩浆,她瞪大双眼,浑身紧绷,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时候顾荣松开她,重新面对面把她抱在怀中,她凝视着那张漂亮的脸,有一瞬间恍神。 顾荣问她:“我是谁?” 江落满是红痕的手腕搭在他肩上,静静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字道:“顾……荣……” “裴耀灵是谁?” 江落朱唇微启,话未出口,先委屈地流出两行泪,顾荣的脸色一下变得阴鸷。 江落心里害怕,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下了莫大决心似的说:“不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顾荣替她捋了捋鬓发,平静地说:“非得让我这样对你你才听话,你说你是不是贱?” “你那天打算跟姓裴的往哪里去?” 江落哑着嗓子道:“北凉。” 顾荣蹙了蹙眉,江落接着解释。 “裴……他说……他的族人在……战乱中……死了很多,其他的……” “都往北凉去了。” “他说……那里很好……” “那里的人……会把寒门当人看……” “愚蠢。” 难得听她一次说这么多话,顾荣不屑地冷笑:“你是在怪我没把你当人看?” 江落生怕自己又触怒他,哆嗦着双唇讨好地去亲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老鸨说江落近两日有些神志不清。 顾荣眼睛亮了亮,心道这样刚好,神志不清的才听话。 顾荣一手抓着她臀部揉了揉,一手钳起她下颌晃了晃,江落的耳尖泛粉,一路烧到脖颈处,她呼吸又急促起来。 顾荣温声道:“下次再跑,就真的把你变成只会张着腿求操的怪物好不好?” “不,不……不要……” 江落眼神飘忽,惊恐地捂住耳朵。 顾荣脱下外袍裹着她出了妓院,江落一见到光就往他怀里钻,到了马车上也不安分,紧紧往角落里缩。顾荣让她过来身边,她跟听不懂一样到处乱躲,顾荣去拽她,江落无意反手扇了他一巴掌,顾荣耐心告罄,又把她按在马车上操了一顿。 顾府门口的马车耸动了多久,谢朏就站在门外等了多久。 车帘内不时飘出女子的呻吟声和男子暗哑的低语,让人不敢细想。偶尔还有一双细白的手扒住车窗,似是主人不堪忍受折磨想往外逃,但很快就会有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来,坚定地把人拽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顾荣抱着江落下了马车,见到谢朏,他毫不尴尬地向他投以慵懒的一瞥。 他怀中的人被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五个粉嫩脚趾在外面,只是那指尖上还隐隐沾着一些淫靡的液体,足以见方才战况如何激烈。 谢朏握紧藏在袖中的手,笑对顾荣道:“顾大人,我们当初说好了是‘照顾’。” 顾荣歪头笑答:“难道我这不算照顾吗?” “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身心都照顾到了。” 谢朏道:“你不该把她送进那种地方。” “她太过无法无天,就该去那种地方。” 顾荣凉凉勾唇,轻言慢语道:“谢相是在心疼她吗?” “与谢相相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谢相也是个好人呢。” 谢朏还是笑着,但眼底已没什么温度,他说:“她终究是我妹妹。” “但你害死了她哥哥。” 顾荣光风霁月地站在那里,紫衣衬得那张脸冷艳无比。 “你也有份。” “那又如何,她要是敢恨我,我就杀了她。” 顾荣隔着衣服颇有技巧地摩挲江落后背,里面的人敏感地一阵抽搐,他满意地笑了一笑,挑衅地看向谢朏。 “你看,她已经离不开我了。” 顾郎虽美,不及谢相 从妓院出来之后,江落整个人都听话许多。 其实与其说她变听话了,还不如说她是受了刺激,脑袋变得不大清醒了。 她再也不敢顶撞顾荣,在床上让干什么干什么,还会说许多以前羞于启齿的话。 顾荣得了趣,对她越发爱不释手。吃饭、处理公文也要把她带在身边,兴致来了就按着她做。 有一段时间顾荣甚至不让她穿亵裤,好方便自己随时随地操干。 新来的奴婢有次不小心入了内院,听到顾府书房内传出激烈的肉体碰撞声和女子的哭声。 女子直呼:“好大……啊……裂开了……求你,真的不行了……啊啊啊啊……要裂开了,好深好烫……” 奴婢脸红心跳地关上门,从此再无人来打扰。 顾荣问江落哪里烫,江落双腿紧紧夹着他劲瘦的腰背,说“小穴……好烫……嗯啊……饶了我吧……” 顾荣被她夹地爽极了,不管不顾地往里操,江落半坐在桌面上,一低头就能看到粗红肉茎在自己体内进出的场面,顾荣还故意扣住她的膝窝往上抬,往两边拉开,让她下体的春光泄露出来。 阳具离体她穴口也开着一条缝隙,是被顾荣过度操干的结果,她的乳珠充血挺立,淫水混合着精液顺着腿往下流。 顾荣在她屁股上恶意拍了几下,本就布满指痕的臀部霎时变得更加绯红,江落体内湿意大增,她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啊哈……里面好酸……好痒……嗯啊……我不……不要了……呜呜呜呜……” “阿落好淫荡。” 江落被撞地淫叫不止,身体随着桌子一起摆动,顾荣坏心眼地加快速度,每次都顶到最深处,操地她下面啪啪作响。 “不……啊啊啊……” 江落嘴上说受不了了,下面却吸地更紧了,顾荣低头叼住她的乳头,只感到下面的肉穴狠狠一夹,她浑身颤抖起来,哭着达到了高潮,一汪淫水浇地顾荣无比舒爽,阴茎瞬间胀大一圈,他又埋在她体内抽插起来。 顾荣一边插一边夸赞她:“阿落真是天赋异禀,下面真会伺候人。” “我操得你舒服吗?” 江落摇着臀部,无意识地顺着他说“嗯哈……舒服……” 完事之后,顾荣往往会给她下面塞上暖玉,好让她的小穴一直保持湿软。 但是今天江落挣扎地很厉害,怎么也不愿意含着暖玉,顾荣把她抱坐到腿上,两指分开她的阴蒂来回拨弄,耐心问她为什么不愿意。 江落抬眼看着他,那双眼睛显得又圆又乖,她真诚地说:“不喜欢。” 穴口微微张合的样子诱人极了,顾荣忍不住往里面戳进一根手指,里面的软肉贪婪地包裹住它,江落无意识地夹住他的手乱磨,顾荣劝道:“不塞暖玉淫水就会流出来,淫水流出来就会被别人看到。” “阿落最会流水了。” “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发情了。” “不……不要被看到……” 江落试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羞耻地要夹紧双腿,但顾荣在她穴里挑拨捣弄,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愿。 江落在他怀里动了动,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她哀求顾荣把手指抽出来,顾荣又加了一指在她穴里戳刺,顺便把玉势塞到她手里,说:“阿落答应自己把这个塞进去,我就把手抽出来。” “阿落嘴上说让我出来,下面却一直咬着我不放,真是个小骗子。” “不是……不是骗子……” “下面这么多水,不是骗子是什么?嗯?” 江落呜呜地哭,在他不断地玩弄中又浑身痉挛起来,大量淫水从小穴里涌出来,她又被玩潮吹了。 她实在无法,只好自己拿着暖玉往体内塞,但自己对自己总是下不了狠手,半天才吞进去不到一半,最后还是顾荣帮她一下把玉势送到深处。 顾荣玩够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他把江落放到一边的座榻上,自己去处理公文,座榻上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着几本古书,散着笔墨纸砚。 江落半阖双目看着桌上的几副字,疲惫地趴在那里,袖摆落到墨水里都无心搭理。 许久之后她执起笔,在纸旁颤颤巍巍另添了几行散体诗,字迹赫然与顾荣的字迹相似,不过是一个更为遒劲有力,一个笔锋处更显圆润秀气罢了。 这时顾荣来到她身后,江落忽然疯狂地把那张纸扯烂,扔地到处都是,顾荣也不恼怒,静静地任她撕,只要她不是太过分,他总是格外纵容她。 等她发泄完了,顾荣半蹲到她面前,掏出手帕认真地为她擦拭沾了墨水的手指,用那种很温柔的语气嗔怪道:“发什么疯,又欠教训了是吧?” 但他那张脸本就生地极具攻击性,眉眼间总是笼着薄薄一层烟云,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很淡漠,微垂着眼说话的时候更无形给人一种威压,温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端让人恐惧。 江落则是个天真温柔的人,且她那种天真不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对世间一切动态的通透感知,她善于察言观色,善于假借温柔之名去讨好强势的人。 尤其是现在神智不太清醒,那种本性就表露地格外明显。 她虽然怕顾荣怕地发抖,但还是下意识地大着胆子捧住他的脸,在他额角讨好地落下一吻,融化了顾荣眼里的坚冰。 顾荣眼神暗了暗,拦腰抱起她又往暗室里去。 好好一个人被弄成这样,谢朏实在看不下去,带着大夫来了几次,但顾荣根本不让他见人。 最后还是他托公主去陛下那里请了一道旨意,说要邀江落来公主府陪侍七天。虽然陛下的皇位都是顾荣给的,但明面上他也不想冒犯天子的权威,只好向谢朏让步。 江落刚见到谢朏的时候,双目无神,话都说不利索,宫里的老嬷嬷给她检查身体,她抓起能抓的利器就往人身上刺,嘴里一直嗫嚅着:“别碰我,别碰我……” 老嬷嬷跟谢朏说:“江姑娘怕是得了疯病了。” “她就像那些失了孩子的嫔妃一样,见到陌生人就觉得是敌人。” 谢朏仿着江淹的穿搭去见江落,江落卸去一身戒备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哭,一声一声地唤他兄长,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去哪里了?” “说好了两日就回来,可叫我好等。” “江东的士族不大看得起寒门,兄长我们回洛阳吧。” 江落晃着谢朏,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洛阳?” 谢朏思绪因之飞远,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万水千山,直看到背靠邙山,面朝洛水的洛阳城里,但须臾后眼底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轻轻拍着江落的背,哄骗着说:“很快。” “阿落再等等,很快就能回去了。” 江落把他肩头哭湿一片,哭得窗外的木头都要落泪,看她这样,谢朏心里也很难受。 等她哭够了,谢朏扶起她,与她相对跪坐。这么近的距离江落眼神也不聚焦,像在看着他,又像看着别处。 谢朏暖着她冰凉的手,温声道:“阿落瘦了,在这里把身体养好再回去好不好?” “江东到洛阳路途遥远,身体不好怎么能回去?” “我喂你喝药好不好?” 本来江落已经安静下来了,但谢朏说到这句,她突然又躁动起来,她一把甩开谢朏的手,呼吸急促地说:“不要,不要,我不要……” “不要喂我喝药……” 谢朏猜到什么,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看外面的树都绿了。” 他指着窗外引江落看,转移她的注意力,江落真的看过去,嘴里喃喃道:“是春天来了。” “是,是春天来了。” “阿落想不想出去玩?” 江落闻言扑簌簌留下两行泪来,眼里明明都是渴望,嘴里却低语:“不想,不想出去。” 谢朏一直觉得自己心硬无比,然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他终是红了眼眶。 端详着这张眉目依稀与他相似的脸庞,他平生第一次开始思考士族与寒门之间的深沟高垒是否真的不可逾越? 身份的差距是否真的足以泯灭血缘,让他在十五岁时把自己的姑母赶出谢府,让他在二十五岁时把表亲送到宴席上娱乐士族,让他随意地把江落当成赌约送人? 公主虽然貌丑,但却是个有才有德敢爱敢恨的人。她爱慕顾荣,初见江落时心中十分不平,斥责她不要装模作样,败坏顾荣名声。 后来偶然看到她一身淤痕,又听大夫说她气血亏虚严重,便开始真心实意同情起她来,时时拉着她闲聊,打发日子。 她说:“胡人霸占了北方,汉人苟安江南,寄居在别人的土地上,我们都是可怜人。” 但她不相信这都是顾荣所为,她说字如其人,顾荣一字值千金,能写出那样一手漂亮字迹的人必然不是坏人。 江落身体好了些,但思路还是不甚清晰,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听了公主的话,她没头没脑来一句:“以前在洛阳,我也练了很多字。” 似是害怕公主不信,她谨慎又认真地看着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在水汪汪的眼底颤动,看起来娇憨可爱。 公主有心与她逗趣,问她顾郎和谢相哪个好看。 江落说:“顾郎虽美,不及谢相。” 此时正过去七日,顾荣来接她,恰巧在门外听到这八个字。 凄惨的哭声 一听说顾荣来了,江落不由自主地往后躲,公主拉住她安抚了好一会儿。 见她那样,顾荣神情自若,他跟公主寒暄之后,就伸出一只手站在那里等江落自己过来。 江落攥住公主的手,满眼含哀。 公主出言相劝,挽留她在这里多待几日,顾荣耐心耗尽,上前将江落拦腰抱起,他朝江落笑了一笑,问她想不想回顾家? 江落不想说想,也不敢说不想,最后顾荣冷笑一声,江落立马说想。 看地公主目瞪口呆,自此断了对顾荣的念想。 几日不见,顾荣也很想她,他根本等不到回顾府,让马车就近去一处别院,房门一开他就扯了二人衣服,把江落压到墙上。 江落身体不稳,下意识前倾,臀部微抬,摆出一个很浪荡的姿势。 顾荣一手把她往上提,一手握住她的腰肢,火热的阴茎在她下面蹭了蹭,迫不及待地往她小穴里钻。 虽然有几日没做,但江落已经被他调教地敏感,只要他一碰,她里面就会变得又湿又软。 阴茎一点点挤进去,小穴被全部填满,久违的酸软感从花心深处蔓延,江落呻吟着求他慢一点。 “还没开始呢,就求我慢一点,谢相给你喂了什么药,把你惯地这么娇?” 顾荣在她体内缓缓抽插,俯首贴着她的脸问最近有没有想他。 江落这次毫不犹豫地说想,顾荣一记深顶说她在骗人,江落难过地呜咽一声。 粗大的阴茎一下快过一下地操弄着她,顾荣又问:“是想我还是想这个?” 江落喘息着不回答,顾荣接着说:“这几天见不着我你很高兴吧?” “是不是以为再也看不见我了,胆子都变大了?” 顾荣一边说一边加快操干的速度,次次都整根没入整根抽出,专往深了顶,雪白的臀肉被操地乱颤,快感在体内堆积地要爆炸,江落双腿发软,哽咽着说对不起。 顾荣双手移到她胸前,握住她胸前两团肉用力揉捏,逼她把臀部紧紧贴到自己胯下。 “没有,慢一点……太快了……嗯啊……不要捏……呜呜呜……求你……” 江落受不住这种太深入的操法,一会儿就惊叫着挣扎,但她被顾荣圈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攀着他的双手,哀求他放过自己。 顾荣根本不听她的哀求,毫不留情地操进她宫腔口,江落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其实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自从遇见顾荣,顾荣总能让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哭出来。 偏偏顾荣还要揶揄她:“都被我操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是疼哭的还是爽哭的?” “说话。” 可能江落胆子真的大了一点,亦或者她想破罐子破摔,她浑身战栗,突然咬牙切齿道:“我恨死你了,顾荣。” 顾荣居然在她耳边愉悦地轻笑,揽着她小腹往下压,江落惊叫着被迫半坐到他大腿上,阴茎前端一下顶上花心可怜的软肉,猝不及防的剧烈刺痛让江落闷哼一声,在顾荣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怨恨的眼神。 “你把我变成这样……我恨你……” 顾荣说:“你本来就是这样,我这是在满足你,在帮你。” 他一边说一边按着她恶劣地磨,在剧痛下江落反而清醒不少,她颤抖着针锋相对道:“你就是个伪君子,是条披着人皮的狗。” “啊……我没有错……嗯……我做的最错的事情……是来江东……” “遇……见你。” 顾荣强迫她抬起头,低头凝视她满是恨意的眼睛笑道:“终于不装了?” “我是狗你是什么?” 一旦看着他那张脸,江落的气势就下去大半,但她还是强撑着带着怯意说了一句:“我要回洛阳。” 顾荣低头吻她,说:“小骗子。” “我……啊啊啊啊……” 江落接下来的话被顾荣撞地支离破碎,一阵酥麻窜过她脊椎,她颤抖着喷出大量淫水,顾荣趁机加快速度,故意狠狠操干着高潮中格外敏感的内壁。 江落呜呜地哭,最后受不了了又开始求饶。 顾荣面对面操干着她,逼问:“我与谢相哪个好?” “养你数月竟抵不过他短短几日,你是不是个白眼狼?” “得点便宜就猖狂,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既然喜欢谢相,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我?” 他越说越怒火中烧,蛮横地把江落按到桌上操,江落被干地受不了,根本无暇回答他,只能大幅度地挺动身体求饶。 许是几日不见,他真的意识到自己有点想江落了,尤其想起两日前偷偷到谢府还看到江落在笑,那是跟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笑,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纠缠不休,做了两次就真的放过她了。 但他心中仍然有气,又想这样会不会太惯着她了,回顾府的路上一直把江落抱在怀里恶狠狠训告。 “谢朏好在哪里?他有什么好?” “噢,他比我更会装罢了,你居然信他?” “我没让你吃饭,还是没喂你喝药,我都没嫌你蠢,你凭什么说我不如谢朏好?” 他不止说,他还要江落回应她,江落刚哭过一场,仍然心有余悸,她低眉搭眼,洗耳恭听,连连说是。 顾荣以前根本不让江落出门,甚至不让她有这种念头,但江落从公主府回来后,他偶尔也愿意放她出去了。 江落再次听到有关裴耀灵的消息的时候,江东的春日已很明朗。葱葱郁郁的绿色似乎可将建康城的一切龃龉不堪都埋葬。 原来裴耀灵在流放途中恰巧遇上一批流民围杀官兵,因此侥幸逃脱。他凭借魄力胆识,就地拟定口号,以巧舌说通豫州一带的流民,带着他们抢劫过往商旅来装备自己,组建了“乞活军”,成为一个流民帅。 后来这支军队被东晋朝廷收编,驻扎在寿阳,数月后与官军一起北伐,收复了洛阳,裴耀灵一时风光无两,从而有了自由出入建康城的资格。 在庆功宴上,当朝陛下允诺赏他土地和部曲,他竟说他不要这些,他只想带一人回寿阳。 陛下问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裴耀灵直指顾荣,说他心爱之人在顾荣府上。 陛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咳嗽一声为难地看向顾荣,见顾荣不语,他又看向裴耀灵。 “顾爱卿,这……裴爱卿,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难断臣僚的私事。” “你就不能,换个条件吗?” 裴耀灵坚持说不能,顾荣摇着扇子挑了挑眉,面不改色道:“能得裴将军青睐,一定是那个人的福气了。” “如果裴将军肯赏光来我府上,我自当把她还你。” 裴耀灵隔日就去了,他天真地以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荣一定会把江落还他。 他洗了澡,穿上江落喜欢的浅绿色长衫,甚至连久别重逢后的说辞都想好了。 四个全副武装的部曲把他引进一间厢房,说顾大人将在这里设宴款待他,但他们在他进门之后,就猛地把门反锁了。 裴耀灵正疑惑不解,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哭声,那哭声虽然凄惨,但却夹杂着一丝甜腻,还有一丝熟悉,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坐下来听了半天,终于明白那是什么。 他气急败坏地去拍门,门外无人响应,他又去撬窗户,窗户也被钉死,江落的哭声时不时在他耳边回荡,裴耀灵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恨不能手刃了顾荣。 明明最近都相安无事,今日江落浅浅说了一句有关裴耀灵的话题,顾荣突然就开始发疯,把她拽进书房里狠狠操弄,逼她叫出声。 经过数月休养,江落已经完全清醒,不再像以前那样听任顾荣摆布,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叫。 这更加触怒了顾荣,他给她喂药,往她下面塞缅玲,把她绑在桌子上,让她露出最淫荡的姿势供他玩弄。 江落被迫沉浸在欲海里,下面被大阴茎插地绵软火热,两个铃铛同时挤弄花心,穴口被操地合都合不拢,淫水不断往下淌,下体被撞地啪啪作响,嘴里溢出羞耻的哭叫声。 顾荣犹嫌不够似的,俯身从她脖颈一路往下啃咬,着重撕咬她胸前两点,直咬地乳头破皮渗出血来,江落疼地嚎啕大哭。 裴耀灵从坐立难安到颓废地瘫坐在那里,心情从焦躁愤怒到心疼,他压抑着自己想大吼大叫的冲动,担心江落听到会觉得难堪从此不再见他。 太阳从东南方转到正南方,裴耀灵的影子从身前走到身侧,书房里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了。 最后传来一声男人满足的喟叹,裴耀灵终是忍不住吼了一腔,他怒喊他要杀了顾荣。 纵使江落已经奄奄一息快昏过去了,忽然听到裴耀灵的声音还是让她脑海灵光一现,猛然领悟到什么。 江落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荣,顾荣则露出满意的一笑,就在他解了绳子抱她起来的时候,江落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裴耀灵没能带走江落,反而被顾荣关进监牢成了阶下囚。 江落醒来后用最难听的话去咒骂顾荣,用一切能伤害自己的方式寻死。不出三日,她的额头、手腕、脖子上全是伤口,顾荣让人撤去房间里所有危险的东西,她又尝试咬舌自尽,顾荣无法,只能用布堵上她的嘴把她绑到床上交给几个人轮流看管。 江落又开始绝食,往往几个人合力才能勉强给她灌进去一些食物。 顾荣是真的没想到江落这次反应会这么大,他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最后觉得裴耀灵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第二日动用私刑打了裴耀灵几十鞭。 大夫说江落没有求生意志,顾荣就把她拽进监牢让她看着裴耀灵被打,威胁她再敢寻死,就剁去裴耀灵的手脚。 江落真的不敢死了,她也有好好吃饭,但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与此同时,江北的“乞活军”听说他们主帅被囚,开始骚乱,扬言要起兵南攻。 这些人不是正规军,不奉朝廷,唯以主帅马首是瞻,一向骄横难制,东晋又立国未稳,实在经不起折腾。 陛下寝食难安,顾荣又不肯让步,最后谢朏去见顾荣,二人攀谈半个时辰之后,顾荣终于放了裴耀灵。 叶公好龙 裴耀灵不肯离去,他还是想去陛下那里控告顾荣,于是谢朏跟他说:“裴将军,这里不是洛阳城,在这里我们都身不由己,而且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是非对错的。” 裴耀灵本是个文弱书生,但数月风餐露宿、刀光剑影却给他增添了几分坚毅,长期奔波让他看起来更稳重成熟。现下他虽然一身伤痕,衣衫褴褛,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说:“是非与我何干,我只要江落。” “你这样说,不就是惧怕顾荣吗?” “谢大人,寄居在别人的土地上,难道不惭愧吗?偏安一隅,难道不是违背了当初来此的誓言吗?洛阳已经光复,我们就不能重返北方吗?” “到得那时,区区顾荣又有何惧?” 谢朏不正面回答,只说:“江落已死。” 裴耀灵瞪大眼睛,满眼难以相信。 “怎么可能,前几日我还见她,她,她怎么会死。” 谢朏道:“她是为你而死啊。” “为保全与你的情意,她舍生取义。” “裴将军,如果我们为了一时义气回洛阳,沿途又要死多少人,你有想过这个吗?” “是生重要,还是义重要呢?” 裴耀灵跪下,痛苦地捂住脸,泪水从他指缝间缓缓溢出。 谢朏又道:“江落死前说不希望看到你为她大动干戈,不想看到同族自相残杀,东晋是汉人的朝廷,裴将军一定有能力管好自己的兵。” 数个时辰以后,裴耀灵离开了建康城,数日之后,“乞活军”投靠了鲜卑慕容氏,数月过去,洛阳再度沦与敌手。 顾荣愿意放裴耀灵走,是因为谢朏给他看了一副字,那是江落在公主府时所做。 当时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却对写字格外感兴趣,写完就撕,乐此不疲。 谢朏捡起纸团抹平,纸上的诗句倒是很常见,让他吃惊的是字迹,几乎跟顾荣的字一模一样,而且笔法相当老道,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 他又隐约想起,在建康见到江淹时,他问他喜不喜欢江东,江淹笑说:“这里有好山好水好风景,我喜欢。这里还有我妹妹仰慕已久的人,她仿着那人练了一手好字,来到这里她高兴,我也高兴。” 谢朏当时不以为意,等到看见那些字,忽然明白江落为什么会在他和顾荣之间选择顾荣。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每次江落被顾荣弄狠了都会去撕纸是这个意思,谢朏的话让顾荣生出几分悔意。 如果不是他跟谢朏纵容那些士族劝江淹吃五石散,江淹或许不会死,如果江淹不死,江落就不会恨他,江落不恨他,他何至于那样待她,他们何至于走到今日? 江落是真的无比后悔遇见顾荣,她不再为自己的一手好字为荣,甚至跟顾荣待在一处都让她感到厌恶。 偏偏顾荣非得把她抱在怀里,手把手教她练字,江落气得发抖。 她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自然也不怕顾荣,两人的角色跟换了似的,换她对顾荣恶言相向,恶语相加。 顾荣总是特别有耐心,笑说:“阿落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见了我反倒这幅样子,是打算学叶公好龙吗。” 江落说:“那是因为叶公没见过龙的样子,如果他一开始就见过,一定会以喜欢龙为耻。” 顾荣掰过她的脸轻轻吻她,说她牙尖嘴利。 傍晚的暮色透过窗棂照进来,在顾荣脸上打下薄薄的光影,把他那张美艳的脸衬托地格外邪性、扭曲、荒诞,让江落移不开眼睛。 她屏住呼吸,顾荣眼底浮现笑意,江落转过身一阵干呕,她恶心这样的自己。 “阿落是不是怀孕了?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顾荣顺着她的背安慰道:“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你听话一些,我以后对你好一点。” 江落呕地更厉害了,她被呛地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她恨恨地说:“我没怀孕,你休想,我绝不会给你这种畜生生孩子。” “我们俩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应该叫孽子。” 听了这话顾荣也不生气,反倒端着水喂她,笑说:“我娶了你便是。” “滚,你滚。” “我宁愿嫁给这世上最卑贱的人也不嫁你。” 等她不吐了,顾荣把她抱坐到两腿上,从后面把下巴抵到她肩上,两手抓着她的手抚摸她的肚子,怅然若失道:“喂你吃了那么多我的东西,这里还是没有动静。” “改日找个神医给你好好调理,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闻言江落挣动地很厉害,她都不明白世上怎么有顾荣这种人,他眼里跟没有别人一样,只听自己想听的话,简直要把她当场气死。 江落扑棱着双腿要站起来,顾荣紧紧抱着她低吟一声,一个热烫的东西慢慢翘起来抵上她的臀部。 江落羞愤欲死,顾荣抓住她的手揉弄,说:“有几天没做了?阿落感受到了吗?我这里很想你。” 江落让他滚,顾荣膝盖微抬分开她的双腿,手指隔着布料往里面戳,江落呜咽一声,弓起身体,这更方便了顾荣玩弄,他把食指缓缓插进那个紧致的肉穴,剩下的几个手指不停地在其他部位乱按乱摸,江落不一会儿就湿了身体。 顾荣撩起她的裙摆,撕开她的裤子,露出胯下巨物往她小穴里送,几日没有被插的嫩穴被迫接受了那根粗硬火热的肉棍,江落仓皇地想逃,体内的媚肉却不由自主地去吸附。 顾荣强忍住疯狂抽送的冲动,一点点帮她适应那个庞然大物,江落哭着把身体往上抬,试图把阴茎挤出体外,但顾荣怎会让她如愿。 “休息很多天了,你已经好了,乖,把它都吃进去。” “我不,我没好,你滚,你滚……” 江落不住摇头,眼角溢出泪来。 “阿落乖,我知道你好了。” 顾荣不容拒绝地把她往下压,等她力气耗尽,猛地坐下去被钉到大阴茎上面,粗大的阳具一捅到底。 江落难过地呻吟一声,顾荣亲了亲她的后颈,起身把她按到桌子上操,几十个回合下来,穴口就被磨红,淫水越来越多,顾荣抽插地越来越丝滑。 “啊,啊,啊啊啊……顾荣你个畜生……我不要了……呜呜呜呜……好疼,好疼……啊啊啊……” 顾荣哄她:“阿落下面只是太久没吃我的东西了,一会儿适应了就好了。” “不准拒绝我。” 身下的桌子剧烈摇晃,头发散的满脸都是,江落无助地扒紧桌子边沿,呜呜地哭,扭动着身体直呼受不了了。 顾荣凶狠地抽插她的小穴,每一次都进到最深处,狠狠地蹂躏她的花心,感受着她在自己身下潮吹一次又一次,江落哭地越来越惨,顾荣并不放过她,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嗯啊……呜呜呜呜……顾荣……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快要死了,顾荣,你放过……啊啊啊啊啊啊……” 顾荣说:“你给我生个孩子,怀上孩子我就放过你。” 江落大声说:“我不。” 顾荣更加用力,把龟头操进她宫腔里,几轮抽插之后,阴茎猛地往前一送,大量的热液冲刷着柔软的内壁,江落被烫地眼前发黑,她徒劳地挺动一下,虚弱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顾荣果然找了一个乡间神医给她调理身体,汤药一盅一盅往她面前送,她不喝,顾荣就强灌,但手段比以前温柔许多。 他现在经常对江落笑,生气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江落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顾荣比以前还要可怕,晚上躺在他怀里根本睡不着觉,江落一天也不想在他身边待。 她觉得自己当初就算死在洛阳,死在北方,死在胡人的铁蹄下,也比跟顾荣待在一起强千倍万倍。 顾荣刚拉着她做了一场,现下把手臂横在她腰上浅浅睡去,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爱欲还未散去,下腹的湿意在他一呼一吸间加重,江落不自在极了。 她轻轻换了个姿势,顾荣在睡梦中敏锐地搂紧她,像要把她囚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江落想走,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人帮她,她想过去求谢朏,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母亲是个温婉的美人,跟谢朏的父亲本是一母同胞,后来母亲跟一个寒门未婚先孕,被赶出了谢家。江落六岁时祖母去世,母亲很悲痛,带着她跟江淹回谢家奔丧,江落贪玩,错跑进谢朏的院子。 江落遗传了母亲的美貌,也遗传了陈郡谢氏嫡系都具备的那双好看的眼睛,谢朏刚见到她时还以为这是自家嫡亲的小姐,对她十分怜爱,端了糕点来喂她。 后面有奴婢过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大意是说大小姐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老爷十分不悦。 当时谢朏刚掌管谢家,他一直接受的都是尊卑分明、士庶有别的教育,把维护陈郡谢氏的荣耀当做至高无上的责任,于是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赶了出去。 谢朏小时候会碍于身份舍弃她,长大后又因为身份把她跟江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一点也不把他们当亲人。 她的亲人都死在洛阳的屠杀中,死在士族的风月场上。 江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在暗夜中无声地哭,她捂着嘴哭地十分压抑专心,全然没感觉到顾荣已经醒了。 顾鸿 顾荣最近很忙,他还回了几趟吴郡,下人们说似乎是三吴之地的士族们不满意顾荣把会稽郡的一块宝地划归北方士族,以义兴周氏为首的几家士族联合起来给他施压。 为了保住吴郡顾氏在江东的领袖地位,顾荣忙地焦头烂额,甚至无暇顾及江落。 连着十天没见到顾荣,江落简直太高兴了。她诱着奴婢们给她讲了许多建康城的情况,还用金银换来几件破旧衣服,最后趁着庖厨不注意钻进他的菜车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果然成功逃出顾府。 为了不惹人注意,她没有立即出城,她在乞丐堆里混了几天,跟人交换了一些碎银子,在一个炎热夏日跟着流民队伍往建康城外去。 顾荣很早就找到她了,但他想给江落一个机会,他告诉自己,只要她主动回来认错,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风尘仆仆地从吴郡赶回来,在闹市的酒楼上看了她好几日,江落根本没有回头的迹象,反而跟着那些因为行为不端而被赶出城的流民跑了。 他带人守在城门口,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自由的时候,把她重新抓回去。 江落被他惩罚地很惨,几乎跟被扔进妓院那次差不多。不过跟那次不同的是顾荣亲手把各种道具用在她身上,他往死了罚她,又用上好参汤吊着她不让她死。 她的臀部遍布指痕,手腕、脚腕被长铁链束着,嘴和阴穴不停地吞吐,后穴也被开发,顾荣不操她的时候,就给她带上乳夹,塞上缅玲和玉势。 顾府内院几乎变成了一个刑房,她每日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着顾荣给她行刑,顾荣每天都问她错在哪里。 江落说了很多答案,道了很多次歉,顾荣也没放过她。 她每日每夜都沉浸在欲望里,神智不由自己做主,一开口就是“我错了”。 有一天顾荣又问她错在哪里,她恍惚了一会儿说:“错在不该遇见你。” 顾荣气红了眼,再玩起来就更加没轻重,她下体撕裂严重,流了大片大片的血。顾荣生平第一次那么惊恐害怕,他抛下毕生涵养,裸着上身光着脚,慌张地抱着她出去喊大夫。 大夫长年游走在豪门权贵的门庭之间,自以为见多了这种场面,但等他亲眼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场景,连他都忍不住暴跳如雷,他跟顾荣说:“顾大人,你这是在杀人,杀人你知道吗?” 内院的门一开,谢朏就闯进来,他这几日一直被顾荣的部曲拦在门外。 谢朏怎么也不敢相信顾荣上个月还在用放弃江东士族在会稽郡的万亩良田为饵来换取他与江落的婚事,这个月就把江落往死了玩。 谢朏大动肝火,他再也不管什么利益、修养,上去就给了顾荣一巴掌。 顾荣居然不还手,他看着自己双手的血,一直低声重复:“我在杀她……” 谢朏火冒三丈,他哆嗦着嘴唇指着顾荣骂:“你比蛇还毒,你就是在杀她。” “作废,作废,什么狗屁赌约统统都不算数,不要你那块地北方士族照样也活得下去,不要那块地我也能说服族人让她入族谱。” “顾荣我忍你很久了,我要立刻、马上带她走,你此生都别想再见她。” “我只是气不过……我气不过我第一次为一个人抛弃理智,付出真心……而她不要我……她不要我……她宁愿死在北方,她都不愿留在江东……她不愿留在有我的地方。” “对不起……” 顾荣一向张扬跋扈,肆意自专,认识这么多年,谢朏首次看他这样还挺意外的,但这不足以抵消他施加在江落身上的伤害,也不足以消弭谢朏的怒火。 他说:“你就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用一个错去掩盖另一个错。” “我有错,难道你没错吗?谢朏。” 顾荣突然歪头瞧他,眼神让人毛骨悚然,他步步逼近谢朏,居高临下地问:“谢朏,难道你没错吗?” “你明知道我那晚开的是活色生香的风月宴,你还要把江淹带来。你明知道想听他谈玄的那些人安的是什么心思,你还把他往人堆里推。你明知道他身体不好,你还以封他做官为名诱他服用五石散。”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个好人,还要把江落当赌约。你现在来骂我了,她没昏过去之前你在哪里呢?” 顾荣怒吼:“你为什么不来阻止我?” “你现在来装什么?” 谢朏步步后退,被他堵地说不出一句话。 顾荣又说:“你休想带走她,她是我的。” “即使她再不愿,也得留在我身边。” 他眼底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一字一句道:“要是她真的被我害死了,我就给她陪葬。” 江落的命保住了,大夫走之前很严肃地对顾荣说:“半年之内不能行房事。” “再有下次,这位娘子性命不保。” 顾荣日日守在江落身边等她醒过来,但是江落睁开眼睛一看到顾荣就立马把眼睛又闭上。 顾荣自知理亏,久久不语。 后面奴婢端来药她也不喝,顾荣跟她说:“这几日我想了很多。” “你厌恶我,我那样待你,我们都不快乐。” “我既下不了决心杀你,放你走便是。天底下比你好看的小姐多的是,她们个个都比你温柔,比你识趣,比你更爱我,我为什么偏偏要在你身上耗?” 江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充耳不闻,顾荣抬高声音接着道:“你想走,我放你走便是。” “你可以去找裴耀灵。上次我说他贪生怕死弃你而去是骗你的,他是以为你死了才走的。” “别人一骗就信,跟你一样愚蠢,偏生你就喜欢这种蠢货。” 顾荣嫌弃地斜了她一眼,喋喋不休道:“但你走之前得把伤养好,我不想让别人骂我。” “我在外面素有美名,如今全因你败完了。” “我是江东顾郎,是士族领袖,是许多小姐的春闺梦里人,我不稀罕你的喜欢,我不要你了。” 江落依然无动于衷,于是顾荣放低声音又重复一遍:“我不要你了。” 江落依然不肯睁眼,两边的奴婢清晰看到他们的宗主眼眶有些红。 江落不愿见他,顾荣也不想自讨没趣,果然不来了。 晚间两个奴婢给她换药,江落又趴在枕头上哭,她不是疼哭的,她是觉得把身体这样暴露给别人很难堪。 她七岁时父亲就不在了,自幼遭过无数白眼,一开始她也会自卑,后来习惯了,她早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再后来北方战乱,她与江淹一起南渡江东,一路上看遍生死,从此她心态平和,很少大喜大悲了。 但是自从遇见顾荣,她仅存的自尊被无下限地刷新,她觉得自己连作为一个人仅剩的那点尊严都没有了。 她恨死顾荣了! 偏偏那两个奴婢还要在窗外嚼舌根,声音还那么大,江落心情十分低落郁闷,把软枕抓地抽丝。 “哎,以前我总幻想着嫁给士族,嫁给顾大人那样的人,现下一看江小姐,突然觉得平常人家也很好。” 另一人说:“顾大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第一人又说:“撕裂成那样,看着都疼。” “顾大人看起来也不是这样一个人啊,谁料他在床上癖好如此特殊。” 另一人道:“这是主子的私事,我们不该随意议论的。” “那有什么,明面上整日受这些贵族欺压,私底下咱们还不能说几句?” “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无妨,顾大人回吴郡了,部曲们都守在外门,内院一般不会有人来,江小姐也睡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 另一人不语,她又自顾自道:“听说顾大人要跟义兴周氏悔婚,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现如今那些人合起来反对他呢。” “夫人以死逼他回去。” “顾大人平日里看起来挺威风的,实则也有许多难处。” 另一人终于接话了,她语重心长道:“他那一脉本就人丁微薄,如果不苦心经营,怕要从此没落了。” 中间她们说话声音小了点,但还在不停地说,话题也颇为无聊,似乎只是为了打发漫漫长夜,江落睡意渐渐上来了。 她的脑袋在那里歪啊歪,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两人说到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顾鸿。” “本来要娶周家小姐的是顾大人的兄长顾鸿,但他兄长死在流民叛乱中。” 西晋灭东吴后曾征召一批江东才俊去洛阳做官,顾鸿亦在其列。 独在异乡难免会遭欺压,尤其是亡国之人。但顾鸿清高孤傲,自有一番风骨,不屑向洛阳那些权贵低头折腰,素喜独来独往。 元宵节他逛灯会,偶遇一人当街谈玄论道,被他吸引,驻足良久不去。 此人正是江淹。 他冰魂素魄,偏爱一袭白衣,身体孱弱,常披一件鹤氅,肤如白玉,高挑纤细,给人弱不胜衣之感。谈玄时神采飞扬,熠熠生辉,令人倾倒。 江淹离开时,顾鸿一路跟去,从此二人引为知己。 初见顾鸿时,江落才九岁,当时顾鸿也是拿了一把扇子,上面写着几个很潇洒俊逸的大字,光是看到那几个字,就能想到字的主人该是一个多么风流不羁的人物。 后来顾鸿送了江落一副此人的字帖,恰好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长大后也能写出那样好的字。 但她毕竟手劲不足,在字的起承转合处总有欠缺,写不到原贴那样利落锋利。 十五岁时北方战火骤起,繁华富庶的京都洛阳转瞬变成尸山血海的地狱,她的族人几乎全部死在胡人的屠刀下,顾鸿护送她和江淹出洛阳。 他在西郊的夕阳亭为二人饯别,江淹劝他一起走,他说他投靠了坐镇朝中的东海王,君不退,他亦不能退。 他让江淹去江东等他,他对江淹说:“江东子弟惜才如惜德,你有才华傍身,来日一定会名扬天下。” 江淹深信不疑,驱马入江东。 马车刚走,西郊就有流民叛乱,顾鸿死在了夕阳亭。 江淹为此大病一场,如果不是为了江落,他恐怕早就随顾鸿而去。 吴郡顾氏有上千族人,她哪能想到顾鸿和顾荣是亲兄弟,顾鸿又没说过,而且这俩人的品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落翻了个身,直挺挺躺在那里流泪,心里极度不痛快,她现在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了。 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有因果,但是似乎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 这时候门外突然安静下来,顾荣来了。 他本想趁着江落睡着了看看她,谁料掀开帘子却看到她在哭。 那个比较活泼点的奴婢跟他说:“小姐是疼哭的。” “换药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哭。” 顾荣让她们下去,然后自己脱了衣服打算上床,却发现她哭地一身汗,被子都湿漉漉的。 他就想把她抱到温泉那里洗一洗。 这时候江落忽然抽抽噎噎地问顾荣:“你走了,我是不是不能住这里了?那我住哪里呢?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我也没有钱,你能给我留点钱吗?” 顾荣抱她的动作顿在那里,他觉得又气又好笑。 不过江落总算愿意理他了,他有点得寸进尺地说:“你起来抱我一下,我给你很多钱。” 江落真的起身抱了他一下。 小人养的女子 谢朏推开院门,顾荣正倚在一把藤椅上休息,他身边照例站着江落。二人皆着宽袖深衣,头发披散,显然是刚洗过。 顾荣请他过来,江落则面上一片赧色,因为顾荣刚让她用嘴给他含过。 她不想现在看见谢朏,但顾荣攥住她的手不让她进去。 江落作了一礼,低着头唤他“谢相”。 谢朏温声道:“我与你是表亲,阿落合该叫我兄长才是。” 江落半垂着眼,满脑子都是“道貌岸然”四个大字,她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道:“云泥殊路,不敢高攀。” 谢朏沉默了几秒,徐徐说:“你与江淹已经入了谢氏族谱,我们是一路人了。” 闻言江落目瞪口呆。 谢朏颇为得意,端起茶抿了一口,表现出那种高位者俯视低位者的姿态,甚至都做好接受江落对他表达感谢,顶礼膜拜的准备了。 谁知江落居然恶狠狠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士族、寒门对我又有什么区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好实现你的利益最大化罢了。” 谢朏都惊呆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他在江落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 顾荣则泰然自若。 江落吸了吸鼻子,她又甩开顾荣的手,抬起头颅倨傲道:“还有你。” “你总觉得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就得感激你,你还觉得我不接受就是我不识好歹。” “但是又不是我求着你为我那样做的,你就是在自己感动自己。” “你俩就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顾荣眼神变寒,他看着江落说:“最近对你太好了是吧?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落咬了咬唇,放低声音道:“那你罚我好了,你各种手段我都见识过了。” “反正你就会这样。”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顾荣都被气笑了,他觉得江落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 “啧,真是脾气见长。” 他把她拽到自己跟前,在她手心撩拨,吓唬她说:“阿落,那根本算不得什么手段,我真正的手段,你怕是还没见识过。” 江落果然老实了。 顾荣看了看谢朏,示意他继续说。 北方过来的士族越来越多,他们都看上了富庶的三吴地区,但是除了会稽郡还有大片土地尚未开发之外,吴郡和吴兴郡的人口和土地早已发展地很充分,那里是江东士族的聚居之地,是他们的老家。 现下两边正挣地厉害,顾荣又把那么大一块地给了北方士族,两边剑拔弩张,都想新仇旧恨一起算,就差没打起来了。 二人商议着早点开发会稽郡,在那里广建田园,修造山间别墅,引诱北方士族撤出两吴地区,都搬到会稽郡去。 江落在一旁听地十分憋屈,因为她看到这俩人狼狈为奸一起算计的模样,就觉得他们在暗地里肯定也是这样聚在一起算计她的。 等二人商议完了,谢朏起身拍拍衣服就走了,他也没跟江落道别,江落那样想他让他挺伤心的,他觉得她一点也不懂他的苦心。 他俩的事情是完了,江落就要倒霉了。 顾荣重重放下茶盏,扯了扯衣襟,拽过她质问:“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现在怎么不说了?” 江落退了一下,又被他扯回去,她踉跄了一下说:“我说完了。” 顾荣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心里是不是盼着我赶紧去死,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江落皱了皱眉说:“我根本没那样想,你为什么这么说我?” “而且你都答应要放我走……我身体都好了……” 说到此处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放我走?” “你骗我是不是?” 顾荣理了理衣袖,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说:“是。” “你又骗我。” 江落眼眶马上就红了,她微微跺着脚往后退,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受不了你了,真的受不了你了。” “你是个骗子,还是个杀人犯,没人能受得了你这样。” 说着说着她还蹲到台阶上哭,长发落了满肩。但长年的习惯让她做不出什么大动作,即使她现在蹲在那里撒泼,也并不让人讨厌,反而给她毫无威慑力的长相平添一份生机。 她似乎发现了顾荣现在不舍得对她做什么,最近异常任性,经常说受不了他了,还骂他是个“杀人犯”。 顾荣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养了一个不听话的闺女,要不是对上次的情况仍然心有余悸,他体内的戾气差点就要压抑不住。 她还在那里一抽一抽地哭,顾荣真想把她扔出去,自己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四个月,还有四个月,等她好彻底了,看自己怎么收拾她,果然下了床她就没一刻是安分的。 但是大夫说了,总让她哭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就不易受孕。 顾荣眼波流转,眯着眼摇了摇手中的麈尾扇,随后挥挥手,让附近的部曲退下去。 他起身走到江落面前,蹲下去,用两指挑起她的下颌,江落嘴巴微张,有点紧张地看着顾荣那张妖冶邪气的脸,一时忘了哭。 顾荣舔了舔嘴角,出其不意地,稳稳地亲上去。 顾荣回吴郡了,走之前他给江落买了一个小院子,还说他再也不来建康了。 他还数落了江落一顿,说她是天底下最刁蛮难养的女子,比小人还难养。 他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你却是比小人还养不熟的女子。” “我看见你就烦。” “只要你在建康城,我就绝对不来。” 他环视了一圈她的小屋,鄙夷道:“你就在这破屋里孤独终老吧你。”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还一脚踢翻了她刚买的花种子。 江落看也不看他一眼,毫不在意地去把种子捧起来,拿起小锄头开始挖地,种花种菜,乐此不疲。 顾荣不在的三个多月,她不仅把院子打理地井井有条,还用字画跟别人交换了一些书籍,整日里看书练字,忙地不亦乐乎。 后面她又结识了一个渔夫的儿子,那个少年非常仰慕她的一手好字,不在乎江落是个女子,缠着她让她教自己练字,为了讨她欢心,还送了她一群鸭子。 顾荣肺都要气炸了,但是他安慰自己,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玩,总好过她一直惦记那个姓裴的。 顾荣攥紧毛笔想:不就是一群鸭子吗?等他把这边的别墅修好了,就在湖上建一处荷塘,从山上引了温泉水下来,到时候此处就会有开不尽的莲花,数不完的鸭子。 “顾大人?顾大人?” 一众士族看着顾荣脸上突然浮现的古怪笑意十分不解,还以为规划的方案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人大胆地唤了他几声,顾荣回过神来,不耐烦地说:“继续。” 深秋的时候,会稽郡的事情差不多料理完了,就等着来年验收成果了。 顾荣又听说那少年送了江落许多野雏菊,现下小院子里开满了菊花,俩人整日厮混在一起。江落还送了他几副字。这可把少年高兴坏了,他说他一定要把这几个字挂到床头,日日膜拜。 使者还没说完,就听到顾荣“咔嚓”掰断了一支笔。 江落的房子在乌衣巷和淮水民居之间的交界处,前门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后门外是高门贵族们的高墙。 她最近跟着那个少年迷上了钓鱼,早出晚归地快活极了。 今天她按时背着一篓鱼,傍着深秋的暮色往家里走,远远地就发现门没关,她以为自己忘记关门了,也没太在意。但是到了门口,她的鸭子也没出来接她。 那些鸭子被她养熟后,听见她的脚步声就会排成队往她身前凑,走哪里跟哪里。她觉得很有趣,特意在前门那里开了个口,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一群鸭子从洞里鱼贯而出,就像一队随时待命的亲兵一样,让她很有成就感。 等她进了院门,却发现顾荣捧着一本书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院子里,她的雏菊全被拔了,在墙边堆成一坐小山,她的鸭子被一条绳子串在一起,高高地倒吊在梧桐树下。 江落气地发抖,顾荣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冲她勾了勾手。 由于以前被他控制太久,她不自觉地就过去了。 顾荣掏出一张手帕,边给她擦脸边埋汰她:“看看这都是什么?满脸阴沟里的污水。” “身上一股鱼腥味,头发上一股闹市里腌菜的酸味,整个人都散发着跟卑贱之人待久了的味道。” “快点滚去洗干净。” 鱼篓里的鱼还在她背上扑棱,江落气愤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顾荣嫌弃地把手帕往鱼篓里一扔,从角落里出来两个人过来跟江落说:“水已经备好了。” “江小姐,请。” 江落还是不动,顾荣正要发作,却看到门外闪过一个人影,随即他眼里掠过一抹狠辣,猝不及防地捧着江落的脸吻下去,咬地她叫出了声。 谁是第三者 江落洗澡洗到一半,顾荣进来了。 顾荣说要帮她洗澡,她剧烈挣扎,她说她自己能洗。 顾荣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说:“好啊,正好你那个新相好来了。” “我请他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 江落又羞又急,猛然回头撞到他脸上,顾荣顺势掰过她的脸,跟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江落被他吻地呼吸急促,头脑发懵,但还没忘记顶撞他。 她有些不悦地说:“什么相好?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顾荣用拇指摩挲着她被热水熏红的眼尾,用锐利的目光上下凌迟她,冷哼了一声说:“日日跟他鬼混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最近没收拾你,你怕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江落很别扭他这样跟自己说话,转过头不语了。 等她洗完澡,裹上衣服,顾荣又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到屏风后的几案上。 不用想她都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江落手脚并用地往下跳,一边推他一边指责他:“你不是说你不回建康了?” “你回来做什么?” 顾荣在她臀尖拍了一下,戏谑道:“回来伺候你啊。” 后面那两团肉颤了颤,江落脸一下就红了,她还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变得很热。 顾荣看着她的眼睛,又将腿挤进她双腿之间,伸出两手包裹住她的屁股揉弄,斩钉截铁地问她:“喜欢我这样对你?” 江落下面热地更厉害了,这让她感到无比羞耻,于是她用嘴硬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她推着他说:“不,不喜欢。” 顾荣居然真的松开她了。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顾荣蹲下去,倏然分开她的双腿往肩膀上搭。 江落刚洗完澡只穿了裙子,下面什么都没穿,她吃了一惊,恐惧地开始踢动双腿,试图不让顾荣得逞。 顾荣眼底的欲望让她害怕,她带着哭腔道:“我不要。” “我不想做,顾荣。” 顾荣盯着她的下体,漫不经心地敷衍她:“嗯,你不做,我做。” 江落都快哭出来了,她觉得她的身体快要被顾荣的目光烧化了,就在她想着怎么能让顾荣放过她的时候,顾荣把头埋进了她双腿之间。 突如其来的软糯触感让她急促地呻吟了一声,灵活的动作就像有什么软体动物在下体乱爬,这让她无比惊恐。 一阵麻痒从私密处泛开,身下的嫩肉受不了这种刺激,开始急剧收缩,江落声音发颤:“嗯……好痒……我不做。” 顾荣充耳不闻,把她下体抬得很高分地很开,为了防止摔倒,江落本能地反手扶着桌子,她以一个十分被动的姿态被顾荣舔弄着下面。 顾荣用舌头拨开她下面的两片肉瓣,用力吸吮着中间的阴蒂,并时不时用牙齿咬住凸出来的那一点,不轻不重地厮磨。 江落白皙滑腻的两条腿搭在他肩膀上无助地晃来晃去,嘴里溢出甜腻的哭声:“嗯哈……啊……不要……咬到了……啊……” 顾荣舌头一路向下,把她刚洗完澡还带着水汽的下体舔地湿成一片,接着腾出两根手指分开她的穴口,嘴唇吻上去重重吮吸。 江落抖了一下,叫地更厉害了,她大口大口喘气,呜呜哭着推拒顾荣,但手又不自觉地抓紧他的头发,像是受了欺负,又像向人寻求帮助,又可怜又矛盾。 顾荣的舌头还在往她体内钻,一点一点扫过她的阴穴,把她的甬道舔地又湿又软。 江落身体一阵一阵发颤,她知道这是高潮到来的前奏,无措地夹紧了双腿,顾荣却跟她作对一般,强行把她双腿分地更开,狠狠咬到更深的地方。 江落捂着嘴哀叫一声,一股淫水从花心喷涌而出,浇在了顾荣的舌头上。 这实在超出她的接受范围,她觉得羞耻极了,哽咽着往后躲。但后面就是屏风,她根本无处可退,刚往后挪了一点就被顾荣扣着脚腕拉了回来,强迫她承受更多更激烈的快感。 “不要了……不……太奇怪了……呜呜呜呜……哈……” 江落浑身发软,瘫倒在那里,淫水喷的一股比一股急,顾荣用力吸吮着她体内的淫水,大口大口吞咽。 江落躲也躲不过,哭地生无可恋,她觉得她从此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俩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顾荣终于把她下面的水喝完,然后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难怪阿落每次吃我的东西都那么抗拒,是有点腥。” 说着他还微仰起头咬了一下舌尖,用赤裸裸的眼神打量她,仿佛她已经被他扒光。 江落委屈地瘪了瘪嘴,偏偏顾荣还要接着评价:“不过也很甜。” “我很喜欢。” 江落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顾荣终于大发善心,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出去了。 出去之前,叮嘱她快点出来,他说在客厅给她准备了一场盛宴,等着她一起吃饭。 江落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才敢往客厅走。 一进客厅门,发现古莹也在。 古莹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他是渔家儿女,但因是独子,在家里也是备受宠爱,根本没吃过什么苦,长得粉雕玉琢的好看。 有一次江落拿着字画去换书,正遇上古莹拿着几本书来书店典当,俩人都看上了对方的东西,彼此聊地十分投机,从那以后古莹就缠上了她。 江落也不过才十七岁,俩人都是爱玩的年纪,她也很乐意跟古莹待在一起。 但为了二人的清名,出去玩的时候她从不让古莹送她回来,也很少请他进屋,除非他缠地太厉害。 古莹担心江落的安危,只好偷偷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她进了家门,他才肯离开。 今天他明显察觉出一些不同,就凑到门口去看,只见江落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紫衣的男人,那个男人又贵气又好看,就是看起来有点凶。 他似乎注意到门口有人,朝着古莹的方向露出一个很阴郁的眼神,然后还低头咬了江落一口。 古莹敢保证,他一定是咬地很疼,江落才叫那么大声。 看到江落跟他不认识的男人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古莹很失落,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刚刚喜欢上一个人,就被别人抢去了。 他几乎就要站不住,他想回家,但他又觉得那个男人会欺负江落,于是他这次停留地比任何一次都久。 就在他愁肠百结的时候,那个男人走出来请他进去吃饭。 他刚刚对这个人有点改观,几个仆人就在他落座后陆续端上来十几盘清一色的肉菜,组成了一桌“鸭宴”。 古莹落寞地低着头,顾荣则满脸餍足地靠在那里摇着麈尾扇,桌子上的肉因为做的半生不熟还散发着腥味。 江落都不敢想象,古莹刚刚有多么可怜。 “古莹。”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古莹缓缓扭头,江落看到他满脸是泪。 她急切上前握着他的胳膊询问:“他对你做什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古莹摇了摇头。 江落想了想又问:“还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古莹潸然泪下,他推开江落的手,凄楚哀怨地说了一句:“阿落,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话让江落大吃一惊,她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古莹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其实他早都想走了,但外面的人拦着他不让他走。 江落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挽留,心急如焚道:“不说清楚就走,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下午不是还玩的好好的吗?” “前些日子我不是还为你写了几副字吗?” “你还说你也要勤加练习,总有一天要超过我……” “阿落,我问你。” 古莹打断了她,他先看了一眼顾荣,顾荣淡定地看着他俩,江落微微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言细语道:“你不用看他,你问我吧。” 古莹转过身子,正对着她道:“你的字是跟谁学的?” “以前在洛阳跟一个亲友学的。” “你说你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对不对?” “对啊。” 江落疑惑地看着他。 古莹失望地摇摇头,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下了很大决心那样跟江落说:“你在骗我。” 江落急了,她大声道:“我真的没骗你。” 古莹擦了擦眼泪接着道:“你明明都结婚了,你俩青梅竹马,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什么都信你,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当第三者?” “什么,你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我结婚了?什么第三者?” 江落瞠目结舌,她转头看向顾荣,古莹也转头看向顾荣,顾荣光明磊落地坐在那里,坦坦荡荡迎接他们的目光,仿佛他俩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古莹很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就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说:“你的字明明是跟他学的,字体都一模一样,你们两个人青梅竹马,都结过婚了。” “他都告诉我了。” “他去外地有点事情,回来就听到别人议论你不检点。” 这一席话真是振聋发聩,江落觉得天都要塌了。 “我虽然爱慕你,但也知道礼义廉耻。” 古莹对着顾荣做了一礼,眼中满含屈辱和歉意,他说:“我不是第三者。” 说完他再无片刻犹豫,转身就大步离去。 江落愣了片刻,然后暴跳如雷。 她冲着古莹的背影恶狠狠道:“什么青梅竹马,古莹你眼瞎了吗?” “他大我八岁,八岁。” “哪一对青梅竹马能相差八岁?” 古莹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回头,只说:“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与此同时顾荣一下掀翻了菜桌。 会稽郡 顾荣跟江落大吵了一架。 他说她是个白眼狼,吃他的喝他的跟他睡觉还嫌弃他年纪大。 江落觉得自己很无辜,她说顾荣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她。 “我不过就是交了个朋友,他人很好,对我根本没什么坏心思,你在他面前把我说成那样,你很高兴是不是?” 顾荣戳着她胸口质问:“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日日夜夜躺在我的床上,全身上下我都亲过,里里外外已经被我睡过无数遍了。” “你也高潮过,你也爽过吧?” “凭什么嫌弃我年纪大?” 江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能当众说这么露骨的话,但是他说的似乎又很有道理,她根本反驳不出来,只能指着他说:“你,你……你……” 顾荣更得意了,他说:“那小子好在哪里?除了会钓几条鱼,给你送几朵花,还能给你什么?” “他能像我一样教你写字,给你买下一个院子吗?” “别说什么交朋友了,你就是想脚踏两只船,既要这个,也要那个,你的本质就是水性杨花。” 江落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顾荣又点着她滔滔不绝道:“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养家,你拿着我的钱出去跟别的野男人约会。” “你不仅一点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还盼着我别回家。” “你在外面装的温柔可人,在家一点也不听话,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荣越说越气,边说边推搡着她。 “你不是要走吗?快点滚,你看外面谁要你你就去找谁吧。” 江落都被他骂懵了,她站到院子里反复想着顾荣的话,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他。 她从站着想到坐着想,从在走廊下面想到站到梧桐树那里想,又从梧桐树下挪到葡萄架下,眼看着深秋的毛月亮都出来了,她还坐在那里想。 江落想了很多,这一次她想的不再是怎么离开江东,也不再是建康城的不好,她想的每一点都是顾荣对她的好。 顾荣虽然脾气不好,还爱撒谎,绑过她,囚禁过她,伤害过她。但是他也有好吃好喝地待她,给她做了很多漂亮衣服,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自己气地跳脚也要给她买院子。 很多个夜晚她在那里哭,顾荣都在她身后睁着眼默默陪着她。 她去哪里他都会让几个人远远跟着,除了怕她偷跑,一定也是担心她的安危。 她其实挺害怕一个人住,但是当她搬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她内心就十分笃定,这个院子周围一定有人在暗处守护着她,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顾荣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地留在江东,往返于建康和三吴之间,游走在各种权贵之中。虽然他强势,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但他毕竟是凡人之躯。只要是凡人,哪有不受制于人的呢? 他为她招惹了许多麻烦,而他本来不用活地这么麻烦的。 尽管没有顾荣,她也能活得下去,但是因为顾荣,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矜贵。 父亲死后母亲一直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她重男轻女,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江淹,甚至她练字的纸都是江淹写过才给她用背面的。 江淹体弱多病,想对她好也能力有限,而且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渡的途中她照顾江淹反而更多一点。 而且要说顾荣虐待她,其实她一路走过来,睡过山洞,咽过枯草,还吃过死尸。被沿途的土着居民驱赶过,被驿站的官兵鞭打过,还差点被土匪侵犯过……细数而来,顾荣对她的那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荣虽然不够好,但是却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人。 她都可以原谅那些不公,可以忽略经历过的所有不平,她为什么不能接受顾荣? 为什么明明不爱哭,却偏偏爱对着顾荣哭? 因为她知道顾荣爱她。 她刻意忽略他的爱,不过是希望他能爱的更多一点罢了。 就在江落想地入神的时候,卧房的门扑通一声开了,吓了她一大跳,顾荣气冲冲道:“滚进来。” 江落起身拍拍衣服就进去了。 顾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江落不慌不忙地脱了外套,从床尾爬过去。 她跪坐在那里跟他说:“顾荣,你别生气了。” 顾荣没搭理她。 “我确实做的不对,花了你很多钱。” “不过我明天就有工作了。” 江落眉飞色舞地道:“今天我遇到那个书店的老板了,他很喜欢我的字,他说如果我能给他抄书,他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数目可观的钱。” “我就可以靠自己啦。” 顾荣忍无可忍地坐起来,他怒道:“不准用我的字去给那些低贱的人抄书。” 江落沮丧地说:“好。” 顾荣觉得她大概真的知道错了,虽然离他期待的效果还差很大一段距离,但他勉强原谅她了,拉着她就睡下了。 很快江落就发觉昨夜的感动给的太早,因为她一觉醒来,就在去往会稽郡的路上了。 江落窝在马车角落里,还有点睡眼惺忪,她坚持着说:“我不去会稽,我要回建康。” 至少她说的不再是“回洛阳”了。 顾荣从善如流道:“好。” 他嘴上答应她,但是去哪里根本由不得她。 而且他发现江落虽然闹腾,但特别好哄。 经常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她自己哄好了。 譬如说现在吧。 他们到了会稽郡,下了马车,穿过一大片田野往他的公署去。这个时候正是水稻成熟的季节,而且今年又是个丰年,江东的百姓们都在忙着割水稻,男女老少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这边的田园一直是顾荣在打理,他经常来田间巡视,防止下面那些官员以私害公,很多百姓都见过他,也很感激他,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顾荣没有搭理这些人,只顾着往前走,但是江落似乎很高兴,她不停地说:“这里的民风好淳朴,这里的人好可爱,风景也很好……” 虽然快入冬了,三吴因为偏南靠海,吹的风还是暖暖的,一阵阵微风送来水稻的清香,撩起二人的衣摆,随着二人亦步亦趋的动作,衣摆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在一起。 这么多年顾荣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敬拜,因为自他生来,就准备好要做一个上位者了,做这些事情就像每日吃饭睡觉那样自然。 但是今日,他心底罕见地出现了一个叫做“成就感”的东西。 就在他们绕过一道水渠转弯的时候,遇上一个提着篮子送饭的老妇迎面走来,她身后跟着一只大黄狗。 老妇老眼昏花,到近前才发现是顾荣,慌忙往一旁退。 几人正要过去,她的大黄狗突然冲着顾荣扑上来。 江落身体一闪,迅捷地挡到顾荣身前。 离他们最近的部曲抽出剑,一剑戳穿了狗的身体,大黄狗还没来得及靠近他们就已咽气。 老妇面露惧色,跪下求顾荣恕罪。 但是顾荣很久都没说话,老妇都快要吓死了。 突然听到顾荣很大声地说:“你疯了是不是?” “谁要你给我挡?” “给别人挡箭,挡狗,就显得你了是吧?” “下次见到路边的什么阿猫阿狗遇到危险,你是不是也要去挡?” “你有几条命?” “以为天底下没你就要塌了是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这样骂真的很难堪,江落攥着衣角,微垂着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没有。” 她哽咽着,尽量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没有同情心泛滥。” “我给裴耀灵挡箭,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顾荣,我在来建康的路上,差点被一个土匪强奸,是他救了我。” 又是一阵寂静,顾荣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下次不准这样。” 江落眼泪流地更多了,顾荣俯身抱起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跟部曲和跪在那里的老妇说:“没事儿了,记得赔她一条狗。” 这时候周围的人隐约听到那个女子对顾大人说:“顾荣,你下次对我说话声音能不能别那么大?” 顾大人脸色又暗了。 那女子接着道:“因为很多人看着,我会觉得有点丢脸。” 顾大人有点哭笑不得,他把人往上提了提抱牢,说:“好。” 这时候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笑了一声,田野里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炸开了锅,笑声一片一片地蔓延到很远很远。 食服五石散 他们在会稽郡待了两个月,顾荣又把她带回吴郡了。 吴郡的顾宅跟建康城的顾宅很不一样。建康城的顾宅坐落在乌衣巷里,与其他达官贵人的高楼鳞次栉比组成一排。吴郡的顾宅则是遍布瞭望塔的坞堡,里面不仅有高楼大厦,还遍地是里巷宅舍,举目望去是广袤无垠的田园和冬日晴空下静默的水车,一路走过能看到许多人当街叫卖。 这里住着吴郡顾氏上千族人,上万部曲、佃客。 江落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也不敢乱跑,她只能整日待在顾荣身边。 按理说顾荣刚刚回来,应该会有许多人来拜访他才是,但他关门谢客,统统不见,整日待在书房里。 他今天扎了一个高马尾,额前零落着几束碎发,清晰地露出如泼墨山水般的眉眼和流畅的下颌线,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稚气未脱,肆意张扬的少年。 这样的少年本该一手执剑,一手倾酒,快意江湖,尽显风流,偏偏他穿着一件墨绿色拼黑色的宽袖长衫,双腿交迭坐在靠近乌木窗的藤椅上看书,整个人看上去阴郁又病态。窗外的白梅扑簌簌往下落,就像在下一场带着香气的雪,这个背景又无端给他添了几分清冷。 顾荣嘴角上挑,江落慌忙移开了视线。 他放下书换了个姿势,跟江落示意让她过来。 江落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还疼。” 就在昨晚,他也是用这种姿势这种眼神骗她过去,等她过去之后,顾荣拉着她做了一整晚。 顾荣又说了一遍“过来”,要是以前江落肯定会顺从地过去,现在她转身就跑了。 顾荣眼里掠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任由她去了。 大概接近年关,外面很是热闹,车马辐辏,人声鼎沸,各种熟食散发浓郁的香味,陈年佳酿十里飘香,满满的烟火气。 江落出去走了一圈,觉得过于吵闹,于是她又回来了。 雕花的梨木高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天青色宽袖深衣的少女映入眼帘。她圆圆的脸看起来纯澈、温柔,含笑的眉眼又带一丝狡黠、灵动。她踏着满地的白梅,穿过园中古木,坚定不移地走来。 在那一刻,顾荣在江落身上似乎看到了江淹的影子。 在江落没告诉他真相之前,顾家的人只知道顾鸿是因为送别友人才死于一场意外,至于友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顾荣当时很难想象,他兄长那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珍重一段情意的时候。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顾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一个消极厌世的人,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在家时,经常不见顾鸿人影,离家后,从没收到过来自顾鸿的任何信件。 他眼里没有家人,没有责任,没有这世上固存的一切东西,正如他日常所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直到江落告诉他,他是为了江淹。 “顾大人是为送我和兄长离开,才死在了夕阳亭。” “我的字是他教给我的。” “他一直拿着你送给他的折扇,但是他不爱提起自己的家人,只说这是他很仰慕的一个族人送给他的。” 在那个午后,在看到江落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顾荣再度想起他死去多年,几乎被人遗忘的兄长,想起江淹。 北方来了几个大士族,他们言语虚玄,行为怪诞,喜好饮酒,喜欢当众淫乱。 孙氏家族统治江东长达百年,而司马氏统治江东才不过数十年,那时候江东尚未沾染那种矫揉造作的名士之风,江东子弟随性洒脱,旷达豪迈。 顾荣为拉拢士族,特意设宴招待,谢朏为投其所好,则找了几个面容姣好,善于谈玄的年轻人过来,这里面就有江淹。 他们裸体饮酒,散发相枕,食服五石散,胡言乱语,卖俏发癫。 有人兴致来了,还当众做爱。 顾荣觉得挺恶心的,他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谢朏则让人搬来一个布障,把自己跟那些人隔开。 谢朏是有鼓励江淹到人堆里去迎合他们,也有说:“男子汉大丈夫,吃点五石散又怎么了,等这件事搞定,我请你做官。” 但其实如果江淹不愿意,谢朏也不会强迫他,然而顾荣出去的时候,明明白白看到江淹专往人堆里凑,那些人伸手摸他,他也神色自若,并不反抗。 顾荣当时还在心里鄙夷他,一定是想做官想疯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跟他说,宴席上闹出人命了。 那个人就是江淹。 五石散本就有毒,喝完后需要饮大量的热酒发散,而江淹不仅吃了很多五石散,还喝了很多冷酒。 顾荣过去的时候,江淹已经吐了很多血,奄奄一息了。 他看见顾荣,强撑着过去扒住顾荣的袍角说:“顾大人,今日死在这里,是江淹命该如此,我绝不怪你。” 意思就是本来是怪你的,顾荣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江淹又道:“我有一个妹妹,她仰慕你多年,请您在我死后,对她多加照拂。” “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江淹是死在他的宴席上,但人又不是他带来的,也不是他让他吃五石散的。而且天底下仰慕他的人那么多,如果个个都要他管,那他岂不成怨种了,顾荣拒绝讹诈。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荣不好反驳,也不好回绝,于是他拍着谢朏的肩膀跟江淹说:“你死在这里,我跟谢大人都难辞其咎,你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你妹妹。” 江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咽气了。 谢朏也不是啥善茬,他说一个江落不够分,得再加一个筹码进来。 那时候陛下正在给公主招驸马,公主看上了顾荣,陛下看上了谢朏。 于是他俩就各拿半截缎带去找江落了。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江落进来打断了他。 顾荣过去抱着她厮磨了一会儿,然后跟她提议去睡觉吧,反正现下无事。 正好江落也有点瞌睡,就同意他了。 此时门外进来两人,说是吴郡陆氏、义兴周氏、吴兴沉氏前来拜见。 顾荣干脆利落地说:“不见。” 因为他要让这些人知道他是有脾气的,惹火了也是不好办的。 顾荣虽然给出去一块地,但是把北方士族赶出了两吴地区,这些人一开始联起来反对他,现如今只看到一点成效就又来讨好他。 等到来年风向彻底好转,他们就会真正明白,在北方士族大批涌入江东的境况下,在江东士族的利益岌岌可危的时候,只有紧紧跟着顾荣才能牢牢保住他们家族的荣耀,只有顾荣才能带着他们跟以谢朏为首的北方士族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到得那时,还怕他们不来拜见吗? 到得那时,他有了更多的能力,就能想娶谁,就娶谁。 想到此处,顾荣向江落投以温柔的一瞥。 江落睡眼朦胧地对他笑了笑。 两人刚要到卧房去,又有人过来了。 来人是陈郡谢氏的人,他们说谢大人给江小姐送来了一些衣服首饰,还让他们转告一句话。 “陈郡谢氏嫡亲小姐有的东西,江小姐也会有。” 见江落久久不语,顾荣摆了摆手,那些人刚要退下,忽听江落说:“替我谢谢兄长。” 院中终于清净了,俩人并排往卧房走。 江落忽然停下来,顾荣也停下来。 江落问顾荣:“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她总有一些奇怪的举动,顾荣都习惯了,虽然他什么也没听见,但他跟她说:“嗯,听见了。” “风声。” “不,是淮水的声音。” 顾荣认真听了一会儿,说听到了,其实淮水那么远,哪能听到呢。 俩人又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顾荣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听到了奔腾不息的水流声。 那水流汹涌澎湃,一泻千里,如万马奔腾。 心脏快速跳动,他刹那间醒悟过来, 那不是水声,是他绵绵不绝的爱意啊。 新年 北方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雪,入了中原的胡虏们缺衣少食,又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北方血流成河。 再加上饿死的,冻死的人,从莽莽黄河到浩浩长江,一路上尸横遍野。 留守北方的那些强宗豪族,纷纷纠集当地人民组建私人武装,修筑坞堡自卫。 其中不乏一些有远见卓识的汉族地主,他们愿意放下华夷不两立的隔膜,跟胡族达成妥协,协助胡族君主建立新政权。 那些有雄才大略的胡族君主,为了自己统一北方的远大理想,纷纷高扬“汉化”的旗帜。 汉人与胡人在尸山血海里,掺着民族仇恨,开始慢慢融合。 就在这种境况下,几架马车在冰天雪地、风沙泥泞里缓缓南来。 车后零星跟着几队人马,一路上除了人群微弱的呼吸声和车轮的吱嘎声,苍茫地看不到任何其他生机。 唯有那不疾不徐的步伐,似乎依然在执拗地固守着百年望族最后的尊严。 与北方相比,南方倒称得上一片祥和,陛下还命人装点建康城,誓要弄出几分太平盛世的模样。 不过这些悲欢都跟江落无关,因为顾荣把她按在床上没日没夜的浇灌,从上到下地调教,只要他得空,便不会让她闲着,仿佛玩弄她的身体有莫大的乐趣一般。 历时半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在顾荣毫无节制的磋磨下瘦了一圈。 花纹繁复的艳丽帷幔下,身量高挑的男人压在女子娇小的躯体上,她的腿脚被高高抬起,下身反复吐纳着一根深色巨物。 嫩穴被操地合不拢,体内的媚肉又软又肿,阴茎进去时牢牢裹着,出来时被微微拖拽着。 身下的床单早已湿透,江落全身酸麻,被操地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连呼吸喘气都费劲。 她欲哭无泪地推拒顾荣:“我不要了。” “真的,我觉得自己身体不太好。” 顾荣闷笑一声,只当她在胡言乱语,利刃又是往里一阵深顶,花心嫩肉被操地瑟缩,小穴紧紧咬着他乱颤。 “咬地这么紧,你哪里不要了?” 江落难过地呜咽,泪眼朦胧地看向顾荣,眼尾泛着薄红。 顾荣俯身去亲她,微凉的发丝拂过江落脖颈,给她燥热的身体带去一丝宽慰,江落双目失神地勾住顾荣脖子,两条腿软绵绵地在他腰侧蹭。 顾荣抬起身体,把头发从她手里拽出来拨弄到身后,看着她那副勾人的媚态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声音低沉又危险道:“操死你好不好?” 不知哪里又惹了他,江落眼带水光,委屈地垂下眼睑,不愿正眼瞧他。 顾荣被她这幅纯欲模样勾地欲罢不能,按住她的肩膀又是一阵狠操,轻车熟路地顶开了宫口。 “啊……” 江落只觉肚子要被他顶破,弓起身体哀哀惨叫一声,顾荣强势地制住她身体,一双美眸里波光潋滟,带着点勾引地盯着她,语气柔和地哄:“骗你的。” “一会儿就好。” 江落却不听,因为这话顾荣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但是世上没人能拒绝顾荣那张脸,江落眼睫颤了颤,不由自主地应他:“那,那你轻点……” “快点弄完……” “我饿了。” 顾荣轻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好,我快点。”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往两人交合处探,引着她揉自己的阴蒂,江落羞恼地往后撤,顾荣拉着人狠狠一拽,小穴一阵酥麻,淅沥喷出一股水。 江落短促地“啊”了一声,顾荣不依不饶地按着她的手往阴蒂上摸。 她的手生的好看,不似平常女子的手那般柔若无骨,倒似一双男子的手,纤长且指骨分明。 这样一双理应焚香沐雪的手,如今却在他的指引下亵玩着自己,顾荣小腹紧绷,复又冲撞起来。 龟头在宫口来回进出,阴茎上虬结的肉筋狠狠刮擦着内壁,她的小穴被操地媚肉外翻,红艳艳地覆着一层水光。 江落哭求他放过自己。 “啊啊啊啊啊……够了……” “太深了,顾荣,求你。” 顾荣抽出一只手塞进她嘴里,两根手指压着她的舌根搅弄,玩弄一会儿又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去揉捏她胸前两点,江落敏感地一阵抽搐,被他操地眼前直冒白光。 江落轻咳几声,眼睫变得湿润。 眼看她又要哭,顾荣这才道:“叫几句好听的,就射给你。” 江落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她一直叫他“顾荣”,难道还有别的称谓吗? 见她一脸茫然,顾荣沉声警告:“若是想不出来,便不要下床了。” “晚饭也不用吃了,所幸我还有力气,直接操你到明日。” 江落红着眼,心道这人怎么这样霸道。 她神思未定,顾荣又在她身上动作起来,江落讨好地搂住他腰,咬着唇叫了一声:“顾大人。” 顾荣眸子霎时变暗,退到出口的肉棒又狠又准地操进去,重顶了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森然笑道:“我看你是真的想被操死。” 江落眼角泛着泪,委屈不已,被他操地直哭。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 她呜咽着控诉,心如死灰道:“你干脆弄死我好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 顾荣冷笑一声,将她翻过身摆出跪趴的姿势,阴茎重新顶到最深处,毫不怜惜地直进直出,只几下便让她没了说胡话的精力。 江落塌着腰,脸埋在枕头里,哀哀求他:“啊……啊啊啊……不行了,求你……顾荣……求你。”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她背上,江落像被灼伤一般乱躲,顾荣垂首咬在她后脖颈上,手绕过去用力揉捏她双乳。 江落臀部猛地往上一抬,龟头被淋地满是热液,顾荣在她屁股上甩了一巴掌,上面清晰浮现出红色掌印,他笑道:“你明明很喜欢。” 底下的高潮一次接着一次,她险些要上不来气,却又无论如何不得解脱,江落呜呜哭出声来,颇有些自暴自弃。 顾荣握住她纤细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来,在她耳边炽热蛊惑道:“喜不喜欢我操你?” “要不要我射给你?” 江落流着泪,顺着他道:“要。” 顾荣没完没了地问她:“要什么?” 江落一边落泪一边爬,看起来可怜极了,却还羞耻地应着他道:“要你射给我。” 待她抓到栏杆,爬到进无可进的地步,顾荣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摩挲,然后一路上行,转过她的脸,重重吻上去,浅浅撕咬。 与此同时阴茎也进到极深处,江落艰难无助地挺动一下,被迫承受着精液的浇灌。 终于完事后,顾荣把人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他嘴上说着下次轻点,手里却毫不犹豫地将一根三指粗的玉势强硬塞进她体内,好堵住他给她的东西,想要孩子的心思可见一斑。 江落蜷缩在他怀里,求他把玉势拿出来,拽着他的衣襟哭地生无可恋。 顾荣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动作轻柔地为她拭泪,但还是没如她的意,只说:“不准娇气。” “医师说了你身体不好,这样怀孕的几率会大一点。” 一想到江落体内含着他的东西,日后会生下他的孩子,顾荣心中竟有几分焦灼的期待,目光也变得更为柔和。 江落还从未想过要为谁生孩子,她有点难过道:“不要,不要怀孕。”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你逼着我生孩子,与乡间那些人贩子又有什么区别?” “医师说了,我不宜生育。” 她攥住顾荣抚着她肚子的手,抬眼哀求:“拿出来好不好?” 顾荣垂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将温润的唇缓缓贴到她脖颈处,温热的气息都洒在她耳垂上,带着意味不明的亲昵。 江落感觉就像一条小蛇吐着蛇信子在舔舐自己,让她很不自在,她还以为顾荣又想出了什么折腾她的新方法,心里一阵恶寒,僵着身体默默将他诅咒个遍。 就在她想与他商量能不能算了的时候,顾荣开口道:“等我把你操怀孕,我们就知道你到底宜不宜生育了。” 江落愣了一下,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等到江落平复下来,顾荣就抱着她去浴池洗澡,她浑身赤裸,身上全是他咬出来掐出来的痕迹,即使在水里面也看着让人心惊。 顾荣眼神暗沉,从她胸前挑起一滴水珠淫靡地捻了捻,带着探究的神色打量她,似乎在思考她是否真的到了极限。 江落觉出危险,捂着胸口,急得摇头,往后缩着身子求他:“不要了。” “我真的不行了。” 顾荣伸手就要拽她,江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着就往岸上爬,眼疾手快地给自己裹上衣服。 顾荣也上了岸,步步紧逼,江落一边后退一边哭道:“你放过我吧。”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她语无伦次道:“我晚上想一个人睡觉。” “我快要死了。” 她轻言软语地告饶,哆嗦着往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却又立即站好,这模样终究是被他吓得。 顾荣都被她逗笑了,捂着嘴轻咳一声拿起托盘里的衣服穿上,边系衣带边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不是饿了嘛,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江落以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招,脆弱地眨了眨眼睛,嗫嚅道:“不要。” 顾荣站定,拿起帕子擦着发尾,笑说:“吃虾仁粥怎么样?” “想不想喝鱼汤?” “再让他们做点你喜欢吃的核桃酥好不好?” 江落终于放下戒备,她盯着地面思考了一会儿,说:“好。”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铺着软毯,燃着火炉,暖意融融,顾荣让仆人把晚饭端进室内,二人在靠窗的坐榻上支了一张桌子,无比和谐地面对面坐着。 顾荣照例是那副贵公子做派,一举一动都慢条斯理,江落虽不至于狼吞虎咽,嘴里却是不停。 顾荣有些嫌弃地给她擦了擦嘴角,责怪道:“急什么,慢点吃。” 似乎许多从北方来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吃饭跟赶时间一样,江落尤其如此,她虽小口小口吃,却是一刻不停,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咽下去了,顾荣看地直皱眉头,时常担心她会消化不良。 但是看着她吃饭,也并不让人生厌。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外面早早挂上了红灯笼,彻夜长明,顾荣凝视着窗外的红光,脑海里浮现出去年除夕江落被他欺负地卧病在床的模样。 他忍不住心道:“今年二人应该可以好好过了吧。” 但是这个愿望终究落了空。 因为第二日建康城那边传来消息:“琅琊王氏已入江东。” 行止 琅琊王氏三代公卿,满门高官,门生故吏遍天下,曾在西晋朝堂烜赫一时。 后卷进皇位之争,王氏族人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再之后五胡乱华,琅琊王氏首当其冲,几乎被屠戮殆尽。 从此国破家亡,元气大伤。 仅剩的几个嫡系,也被北方胡族首领久久扣留,难以成行,是以不曾像陈郡谢氏那样早早南下。 当朝陛下做皇子时,封地在山东,封号正是琅琊王,也曾娶王氏女子为妻,二者婚娅相连,利益一体。 若是琅琊王氏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跟当朝陛下建立东晋的本该是琅琊王氏而不是陈郡谢氏。 斜阳晚照,一个约莫十八岁的青年领着几个小儿、女眷,身后跟着上百宾客缓缓南来,任谁见了都得感慨一句琅琊王氏已是日薄西山。 然无人敢轻视于他们。 东晋境内,凡是琅琊王氏所过之处,皆关门大开,优礼款待,畅通无阻,直通宫门。 陛下已命人修葺乌衣巷内一处宽宅,赐给琅琊王氏居住。 除夕前夜,宫中甚至备下盛宴为其接风洗尘,那些在江东有头有脸的士族们大都到场。 顾荣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去。 江落倒是有几分如释重负,但她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使者出去后,她专心练字,努力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荣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不时用余光睨她,偶尔制造点刺耳的噪音,吓得她握笔的手不住发抖。 她越是盼着自己走,自己就偏偏不如她的意,顾荣冷哼一声,誓要给她找点不痛快。 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顾荣突然阴恻恻道:“阿落,你过来。” 江落放下笔,有点紧张地慢吞吞走过去,因为体内含着玉势,走路姿势都有些怪异。 刚靠近顾荣,就被他一把抱坐到腿上,顾荣搂着她的腰,目光炽热,有些微凉的唇贴到她脸侧轻轻触碰,不疾不徐地问:“你是不是盼着我走?” 他嘴上问着,下面的手也开始动作,拨开她层层迭迭的裙摆,探到她双腿间将浸地温热的玉势缓缓拔出来,蹭地怀中女人呼吸不稳,微微发颤。 江落耳垂发红,将他肩头的衣料都揪地发皱,她撇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喘着说:“没有。” 顾荣哼笑一声,随手将沾满汁液的玉势抛到一边,两指分开她下面两片花唇,按着她的头让她往下看。 一夜过后,里面的精液早已被她吸收完,穴口亮晶晶的,是她体内的淫液。 江落目光躲闪,不愿去看,顾荣却恶劣地在她穴口揉了揉,伸了根手指进去搅弄,寻到凸起那一点,重重一按。 江落反手将他搂紧,闷哼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前。 顾荣有被她这个举动取悦到,掰过她的脸奖赏地亲了一口,说:“真乖,都吃完了。” 但他并未就此放过她,手指依然在她体内撩拨,小穴含了一整夜的玉势,一根手指显然不够,软肉裹着他吸吮,蠕动着似乎在渴求更多。 江落趴在他怀里难耐地轻喘,带着点哀求般搂住他的细腰,隔着衣料顾荣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温度,她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搭在自己腰侧,就像在隔靴搔痒一般。 顾荣亲了亲她的发顶,又伸进根手指戏弄她,笑说:“阿落下面真馋,想不想要更多?” “两根手指能喂饱你吗?不如换个东西来吃?” 江落急道:“不要。” 顾荣愉悦轻笑,调侃道:“你何时要过?” 他恶劣地威胁她:“既已吃完,我再给你点如何?” 江落羞愤不已,在他怀里挣动,哽咽道:“真的不要。” 这几日做太多,即使下了床也被玉势插着,下面又麻又疼,他都快走了却还想着欺负她。 “很疼,顾荣。” 顾荣凝着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不似在说假话,竟真的抽回手指,给她穿好衣服。 他看着怀里的人,好看的脸上挂着温柔微笑,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不想做就换个方法好好侍奉我。” 他抚了抚她的脊背,手指在她脊骨上轻点两下,隐秘地暗示,然后将唇贴到她耳后,声音丝丝缕缕传进她耳中,撩拨她的心弦。 “教过你很多次了。” “阿落,你知道怎么做吗?” 江落简直欲哭无泪,她觉得顾荣教给她的每一种做出来都会让自己难堪,但江落又实在怕他,最后在顾荣耐心告罄之前,她选择了自以为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顾荣都等到心生不满了,江落忽然捧住他的脸亲上去。 她想讨好他,又实在不得要领,滑腻的舌尖笨拙地在他唇齿间辗转舔弄,像一尾小鱼一样横冲直撞。 然这样僵硬的动作却让顾荣心中升起无尽欢喜,他嘴角缓缓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即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地热烈又缠绵,空气里都是缱绻的春意,右手探进她衣服里,描画她身体的轮廓,偶尔停留在某处不轻不重地揉捏。 江落承受着他手指上传来的凉意,坐在他怀里轻微颤栗。 出门的时候,顾荣依然有点恋恋不舍,他为不能再接着做点什么感到非常遗憾,目光在那抹天青色的身影上来回睃巡,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 江落伸手抿掉从檐上掉在自己额发上的落雪,抬眼看到顾荣正背靠漫天阴云端端站着,满地白雪衬得他皮肤越发的白,一身黑衣落拓不羁,缥缈深远,隔雾看他,如梦似幻,见之如见故人。 这样的顾荣跟她在洛阳梦到的顾荣完全重合。 她对着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顾荣面色一变,复又折返回来。 顾荣居高临下看她,两指挑起她的下颌,眼神带着点清高孤傲。 他冷冰冰地说:“阿落,若是你趁我不在又跟人跑了。” “你知道后果吧?” 以前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冬日,穿着他给她新做的天青色衣衫跟裴耀灵跑掉。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也有许多妹妹,但他从不曾真心实意给谁送过礼物,江落倒好,三番五次地冒犯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心意辜负干净。 江落被他说的眉头一皱,感觉自己被他形容地像稍不留神就会跟人私奔的不良少女一般。 难怪这次他留下的部曲的这样多,原是为防着这个。 她挥开他的手,有点不悦道:“倘若能好好活着,我为什么要跑?” 她就是在含沙射影,指控他以前对她不好。 顾荣爱极了她这副娇嗔的小模样,心里酥酥麻麻的,但他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警告她要好好说话。 新年伊始,江落也觉得自己该与人为善才是,她想了想轻声跟顾荣说:“外面冷。” “多穿衣服。” 顾荣心里一暖,顿感自己被她衬托地有点刻薄。 他伸手霸道地捧住她的脸,垂着眼睑凝视她,笑道:“若是除夕那日我还未回来,允他们带着你出去逛逛可好?” “这里的除夕虽不比洛阳华丽,却也花灯如昼,别有一番风味,你一定会喜欢。” 江东确实与洛阳大不一样,这里河道纵横交错,人们傍水而居,船来船去。 花灯不似洛阳那般悬在半空,多是飘在河上,倘若小舟划过水面,形形色色的花灯和各类鱼儿水禽一起逃窜,当真滑稽可爱。 酒旗迎风招展,江落傍着栏杆站在一株枯柳下,身后跟着两个部曲。 她在看两小儿当街辩论诗篇,语言幼稚又富有童趣,让她想起她与江淹。 江淹大她七岁,博览群书,于玄学见解独到,但他从不会嫌弃她的看法粗浅,总是耐心与她辩论,循循善诱。 只是那两小儿却与他们相反,那个小女子更为伶牙俐齿,她将她称呼为二哥的那个男孩驳地哑口无言。 江淹却从不打击她,也从不轻蔑任何人,他总是告诉江落:“人总有做不到的地方,可以宽恕。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他可能不是在怨你,他是在怨他自己,只是心不由己,而你可以原谅他。” 他虽然谦卑,但从不自贱,他既不夸大自己的成就,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天赋,他能与八十岁的乡间老妪共情,也能自在地与高门权贵侃侃而谈。 他曾梦想做玄学方面的第一人,但最终以那样难堪的方式死去。 男孩噙着泪,带着哭腔道:“果然一遇到他,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你嫌我笨是不是,你就是喜欢他那样的是不是?” 女孩老成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男孩黯然神伤,掉头就走,女孩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比起二哥不要她面子显得微不足道,她加快脚步追上去,软下语气哄道:“我何时嫌弃过你。” “我虽崇拜那样的人,却不是非他不可。” “纵使他有千般好,二哥在我眼里才属第一。” 男孩停下脚步,不顾众人的调笑,回首牵住了她。 这时从酒肆里出来一位身材曼妙的美妇嘱咐他们不要跑远,一会儿就要吃饭,二人相视一笑,没入人群。 江落也笑了一笑,心道在自己心目中,兄长也是天底下蒙尘的明珠,至少在江淹之后,她再也没遇到一个能比他穿白衣更好看的人了。 忽然远远传来惊呼声,人群一阵骚动,都扭头去看。 江落聚精会神,先听到一人仰天长啸,读着一首壮丽的悲歌。 然后一页扁舟破水而来,小舟之上立着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 虽是冬日,他却衣衫大开,且披头散发,当街纵酒,好不讲究。 但他五官深邃,生的貌美,唇间一抹胭脂色,额间束着孝带,就像冬日里被天神遗忘的一朵春花一般,一举一动都带着随性的洒脱,一身粗布白衣衬得四周都黯然失色。 沿途跟着几人想拦住他,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大喊:“郎君,服丧期间饮酒,大忌,大忌啊。老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他看都不看他们一样,忽视他们就如罔顾礼法那般。 岸上人看了一会儿就有一部分忙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余下的都是些被他外表吸引的少女。 江落嘴角抽了抽,算是开了眼。 她问身后之人,可认识此人。 右边那位部曲眼也不眨道:“回姑娘,这是吴郡陆氏的二公子,名唤‘行止’。” 江落了然地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她就知道这种带点叛逆的必然是哪家高门养出来的郎君,寻常人家常为一日三餐奔波,哪有时间在这里无病呻吟。 寒门与士族的情谊 江落见多了生死,对悲欢离合之事已然非常淡漠,即使要一个人过年也并未感到太失落,看到外面阖家团圆的景象,甚至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似乎她并不需要有人陪着。 那些部曲、奴婢虽然都是顾府的私属,却也各有家人,除夕那一日,他们都是要回去跟家人团聚的。所以平时热闹的顾府一时竟冷清不少,除了几个烧火做饭、照看香火的老嬷嬷,内院就再没别人了。 噢,还有她身后一直跟着的这两位。 他俩貌似一年四季都跟着顾荣,顾荣却不让他们回家过年,江落表示她十分同情。 从梅树枝桠间流泻下来的灯光在她身上流转,江落坐在台阶上一边编头发一边跟他们说可以回家去了,不必管她。 那个叫韩浩的部曲严词拒绝,他说没有顾大人的吩咐,他们绝不能擅自行动。 江落想了想,侧过身望着他问:“你们不饿吗?” 她走到哪里他俩都跟地这么近,把光线挡了个透彻。 韩浩怔了一下,随即道:“姑娘稍等片刻。” 江落有点疑惑,还没等她再说话,韩浩已经大步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竟端着粥和点心。 江落跟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彻底不想说话了。 顾夫人想进内院看看她儿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但她一走到门口就会被人拦住。在自己家里居然不能畅通无阻,顾夫人火冒三丈,只觉得大过年的,丈夫、儿子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想她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有样貌,有才情,别具一格的名门闺秀,想要娶她的人能把陆家的门槛踏破,见过她的人无不夸赞她有林下之风。谁料父亲和几个叔父为了门户之计竟将他嫁给顾宪。 顾宪身为顾家长子,素来有“风度翩翩,妖颜如玉”的美誉,她本以为他跟顾氏那些名声在外的先祖们一样,是一个德才兼备,叱咤风云的人物。谁料此人整日里剃面熏衣,炼丹服药,对凡事一概不理,除了一张脸,竟一无是处。 但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顾宪没有不要她,这日子就得过下去。 在他们成婚的前几年,顾府里侍奉陆家小姐的奴婢们总是能听到这位小姐满面愁云地感慨:“天底下居然有顾郎这样的人物。” “我家中兄弟个个是人中龙凤,外面居然有顾郎这样的人。” 后来她怀了孩子,便有了盼头,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自己的孩子满怀期冀,只求不要生下第二个顾宪。 她希望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有理想,有抱负,胸怀大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教顾鸿什么,顾鸿就越不学什么,虽然他没有像他父亲那样信奉五斗米道,但是却与从东海过来的几个高僧聊地火热,整日里也是神神叨叨,目空一切。 顾夫人疯魔了一阵,她想把儿子掰到正常轨道,结果顾鸿不仅不领情,还从此不愿多见她,最后辗转洛阳,客死他乡。 期间她生了第二个儿子,此时她的观念已有所转变,她不再期待他能成什么大志,只想把他养成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她甚至不让顾荣多与顾宪、顾鸿之流接触,生怕他步二人的后尘。 顾荣幼时倒是克己复礼,但是由于亲情的缺失,长大后连她也不再亲近,等他羽翼渐丰,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本质就暴露无遗。 他追名逐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惧怕任何人,也从不介意背负污名,在官场游刃有余。 二十一岁迎天子到江东,从此带顾氏一族再次走上巅峰。 顾夫人母凭子贵,也大大风光了一把。 随着她上了年纪,有些事情实在是力不从心,也不想再去管了,整日里看书练字,只求安度晚年。 只要他们不扰她的清净,她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顾荣跟谁结婚她也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她那几个叔父过来倚老卖老地闹,她才不想以死逼自己的儿子让大家都难堪呢。 今日她喝了些酒,在家宴上又被顾家那些长辈讽刺了两句,这才想过来看看这女子。 顾荣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一个从洛阳来的寒门。 部曲们推三阻四却也不能真的拦住她。 此时夜已深,顾夫人进门的时候,江落正散了头发坐在台阶上发呆,听见推门的声音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等看到来人目光又暗淡下去。 江落给她行了一礼,跟她说:“夫人,顾荣不在。” 听她直呼自己儿子大名,顾夫人皱了皱眉,只感觉这女子好不识礼数。 顾夫人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她越过江落走进客厅,轻飘飘丢下一句:“先进来吧。” 在光线昏暗的地方江落尚能自在地与她说话,一旦走到灯火通明的室内,江落就变得非常无措。她尽量与她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直挺挺地站好。 顾夫人食指懒懒抚眉,像打量一件物品那样观察了她一阵,随即嗤笑一声,她算看出来了,这女子果然是一副寒门的做派,虽然知道豪门礼仪,却不多。 顾夫人问江落:“你觉得你配得上如许吗?” 江落半低着头,一开口还是那种温柔又带点坚定的语气,她说:“夫人,只要他喜欢我,我就配得上。” 顾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都不明白这人明明一无所有,她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顾夫人轻蔑道:“喜欢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很多东西都排在它的前面。” “你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拿什么让我们家族承认你呢?” “难道你以为凭你一腔孤勇,就能与整个士族对抗不成?” “寒门入我家,只能为妾。” 她与顾荣本来就是以那种方式开头的,而顾荣又鲜少让她与外人接触,江落几乎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 若说她以前在洛阳,确实也做过嫁给士族的美梦,但是后来国破家亡,她就再未想过这些了。 但是江落觉得人不能自轻自贱,尤其是别人都说你卑贱的时候,你得为自己争一口气,也为那些不放弃你的人争一口气,无论这是顾荣还是什么其他人。 她想了想抬头跟顾夫人说:“夫人,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没什么可以畏惧。” 顾夫人只觉她幼稚可笑,但她沉吟半晌,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而因为江落这句话,想起她凄惨的身世。 然后由她的过往,想到她热衷于谈玄论道的兄长,再想到自己客死异乡的儿子。 顾鸿生前她曾因为他与常人格格不入而对他感到嫌恶,但儿子死后,顾夫人再想起他时,便只会记得他的可爱之处了。 她此时感觉那些玄妙深奥的道理似乎也并不让人讨厌,只是人们总是对大家都承认的东西趋之若鹜,对大家不甚接受的东西弃若敝履。 然敝帚自珍。 顾夫人问江落:“听闻你自洛阳来。” “你在洛阳的时候,可见过一个叫顾鸿的士族,他身材高大,富有才情,你们中原人该很喜欢他才是……” 酒劲上来,她就絮叨了些,很快她察觉到这一点,又说:“罢了罢了,你一个寒门,哪能有机会接触他那样的士族。” 谁知江落居然给她跪下了,她长跪不起,温柔地跟她说:“夫人,我见过。” “顾大人是很好的人。” “你见过?” 这位清冷美丽的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又为自己儿子在外结交寒门感到不耻,她有点不屑道:“我儿那样的人,你如何能见到。” 江落却是不语了,她这才知道,顾荣从未将此事讲与顾家人听。 顾夫人聪慧,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什么。 顾鸿死后,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士族只会与士族结交,所以只盘问那些南来的士族,却忽略了顾鸿本就是一个藐视礼法的人。 顾夫人惊坐起,心道难怪顾荣提起这女子的身世便讳莫如深,迟迟不肯带她见她。 她握紧扶手,横眉冷对,厉声道:“我儿可是为你们才惨遭横祸。” 江落额头触地,算是默认了。 顾夫人心中悲恸,一时恨极了这兄妹二人,只觉得他俩是上天派来克他们家的,害得她们母子失和,家破人亡。 她目眦欲裂,上前一脚将江落踹翻。 她是养尊处优的深闺妇人,那一脚力气并不大,也没什么技巧,但江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头不小心磕到实木椅子上,却是疼的头昏眼花。 顾夫人又补了几脚,用很难听的话辱骂寒门和她兄长,江落用手挡着脸,温和又倔强道:“夫人,对不起。” “我兄长与顾大人的情意如天上的皎皎明月,是天下知己的楷模。” 顾夫人寒声道:“住嘴,你这贱人。” “寒门与士族哪来的情意,你兄长就该一人下地狱,休要祸害我儿。” 她发泄地太剧烈,一时发髻散乱,面无血色,在灯光映照下,竟是有几分疯魔。 顾夫人揪住江落的头发往椅子上狠磕了几下,犹是不解气,她四处找利器想当即杀了她。 她拔出随行部曲的长剑,一边走近江落一边道:“我儿既然喜欢你,我今日杀了你,也便断了他的念想。” “你与你那个哥哥正好死在一处,也算是好事一桩。” 这时候陪侍顾夫人多年的老嬷嬷牵住她的衣袖,叹了一口气劝道:“夫人节哀。” “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江落脑中一片混沌,几乎疼麻木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滴落,她以为是眼泪就要抬手擦掉,伸手却触到了一手的血。 视线也渐渐模糊,这时候两个人把她拽到院子里,她听到他们拉弓上弦的声音,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只要他们一松手,她这短暂的一生就结束了。 她好像没什么特别留恋的东西,就像她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这世上的一切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那种人。 这时似乎有俩人挡到她面前,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跟顾夫人说:“夫人,您不能杀她。” 顾夫人将这两人贬低了一顿,让他俩滚开。 韩浩恭敬道:“奉顾大人之命,我们得保护好她。” “您确实不能杀她,除非先杀了我们。” 顾夫人冷笑一声,她挥了挥手,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顷刻传来,江落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院门“扑通”一声被打开,门外之人两箭齐发,一箭破空中之箭,一箭杀行刑之人。 顾荣周身冷冽,一身紫衣从门口走进来,他凉声道:“母亲要发脾气儿子管不着,但谁也不能动我的人。” 顾夫人是有些怕这个儿子的,她神色仓惶地指着一个手下,吩咐道:“还不快些杀了这贱人。” 顾荣先她一步,她指挥谁,谁就先死在顾荣箭下,溅出来的血甚至染红了她半边衣袖。 顾夫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顾荣转身看到江落满脸是血,心脏骤疼了一下,他过去抱住她,眼带疯狂地质问韩浩二人:“让你们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们是如何办事的?” “既然如此无能,不如以死谢罪。” 那两人赶紧跪下,韩浩急忙解释道:“江小姐说她要睡下,我等才敢离开一小会儿。” “谁曾想……谁曾想她又坐到外面等大人回家。” “这才撞上夫人。” 胡说八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怎么那么爱揣测别人的心意,她坐到外面纯粹是睡不着,哪里是为了等人。 江落艰难抬头,刚想拽住顾荣的衣袖解释一番,不小心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原来这样冰凉。 如果坐马车回来,手断然是不会这么凉的。 她流了那样多的血,手上温度也好不到哪里去,顾荣握紧她,语气有点颤抖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疼了?” 他燥郁地扭头,对着他们吼道:“都瞎了吗?还不快去叫医师。” 有人接道:“医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新年快乐。” 四周突然就安静了,静地只能听见风声,直到打更人的梆子敲响,顾荣才微微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江落唇边。 江落攥紧他的手,又重复一遍:“顾荣,新年快乐。” 她的卑鄙 顾鸿结交寒门的事情虽然被顾家人知晓,但并未传开,因为此事关乎顾家颜面,他们视此为奇耻大辱。 江落因此更不受顾家人待见了,尤其是顾荣一怒之下命人将那晚在场的下人全毒打了一遍之后,顾宅那些下人投向她的眼光都小心翼翼的。 江落都担心顾荣这种脾气迟早会祸害到自己。 顾荣在会稽郡的东山买了个别墅,过完年就带着江落去那里住了。 别墅建在半山腰,工匠围着别墅巧妙地造了一个湖,几眼温泉水汩汩往湖里流,湖水一面连着几条山溪,一面流向山下,湖面上的连廊弯弯曲曲向天边延伸,连廊尽头的凉亭就像浮在云端一样。 初春时节,整片湖水竟飘满荷叶,层层迭迭的莲叶之间藏着星星点点的粉色,仔细一看,正是含苞待放的莲花。 几乎与湖面齐平的浮桥边蹲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齐腰长发简单编成辫子垂在脑后,随着她探身触水的动作,辫子顺着肩膀垂落。 离她不远的水面上,倒影着一个男人的姿影,他拿着一柄麈尾扇神情倨傲地站着,眼睛里充满对世间万物的疏离与淡漠,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窥见他眼底隐隐透着柔光。 细数而来,点点滴滴都是含蓄隐藏的爱意。 这时候那女子回首朝他露出一个笑脸,那紫衣男子上前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边嫌弃地给她擦了擦手,一边责怪:“举止无状,成何体统。” 江落额角隐隐还有疤痕,面色看着倒是好了几分,她逆光抬着脸问顾荣:“我能在这里钓鱼吗?” 顾荣冷漠道:“不能。” 在她眼神黯淡下去之前,顾荣又道:“今天不能。” 江落点点头,拽了拽他的衣袖,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余晖遥遥落在山头,满地生金,鸟儿在林间啼鸣,飞鸿掠过天边。 顾荣走在前头,江落跟在后面,忽然听到山林里传来一阵似哭似笑的嚎叫声,她有些害怕,加紧脚步跟上他。 江落问顾荣:“那是什么声音?” 顾荣缓缓乜斜她一眼,神色如常道:“鬼怪的声音。” “以前山中多越人,后来被吴王驱赶被迫出山,他们的祖先留在山中无人祭奠,就化作怨气,夜间行凶。” 江落仰头问他:“这里都是凶宅了?” “是。” 傍晚的凉气降下来,山中阴森森的,江落捏紧衣角又问:“顾荣,你不害怕吗?” 顾荣自顾自往前走,并不搭理她。 江落快步跟上去,顾荣突然停下,江落磕到他身上,顾荣眼底盛满笑意,但并未转身。 江落说了一句“抱歉”,又小跑着跟上去。 最近江落闹着要跟他分房睡,顾荣一碰她江落就无赖地说头疼,顾荣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勉强应了她。 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片竹林,晚风吹过,外面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如鬼魅,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落总觉得外面有人影飘过,门外的灯也灭地很早。 她捂着被子瑟瑟发抖,安慰自己习惯一个人睡就好,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猫叫,既似女人哀怨地在抽泣,又似婴儿惶恐的哭声,并且这声音越来越凄惨,越来越近。 最后一阵繁密的脚步声传来,她终于忍不住了,穿着睡衣赤着脚跑出去。 顾荣披衣坐在窗边,听见外面的动静了然一笑,片刻之后果然听见微弱的敲门声。 他熄了灯,脱衣上床,等到敲门声变得急促,才勉强说了一句:“进来。” 江落快速推开门走进去,带着哭腔道:“顾荣,我房间里有鬼。” 顾荣差点笑出声,他忍着笑严肃道:“那也不奇怪,大半夜的莫要扰我睡觉。” “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江落轻手轻脚走过去,盯着床上的人嗫嚅道:“我能不能睡这里?”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很理亏,小声补了一句:“我可以睡地上。” 顾荣不耐烦道:“我不喜欢跟别人睡。” “跟你睡一起我头疼。” 很熟悉的两句话,江落觉得这大概就是她撒谎的报应。 “是谁说要分房睡?现在想起我了?” “不需要我的时候一脚踢开,需要我的时候又回来找我。” “好处都让你占了?凭什么?” 顾荣侧过身,敷衍地推了她一把,接着道:“夜闯男子房间,非正经女子所为。” “你这样的人最招鬼怪稀罕了,快回去吧,他们在门口等你。” 江落被他说的毛骨悚然,怎么也不肯离去。 月光透过窗棂照地室内皎洁生辉,借着月光,顾荣能模糊看清床边之人,江落愁苦地垂着一张小脸,谨慎又笔直地站着。 沉默片刻后,顾荣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床下铺着地毯,但她没穿鞋子,还是有些冷,她带着鼻音小声说:“我在罚站。” 顾荣轻笑,从床上坐起来,他坐到床边探过身,搂住她窈窕的腰肢,轻言慢语地问:“你是自愿的?” 江落认真想了想,又往前一小步,表示自己是自愿的。 顾荣将她往床边带,江落顺势坐下,顾荣又问:“以后换你主动?” 江落迟疑着不回答,顾荣心中默念三个数字后就要推开她。 江落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学。” 顾荣笑地床都在抖动,掀开被子将她揽进怀里。 江东的春天来的比洛阳快,从乍暖还寒到春光明媚似乎只有短短一瞬,没过几天山里的树木就开始泛绿,湖里的莲花也朵朵盛开,山中人家养的鸭子一群一群往温暖的湖水里跑,最重要的是山林里那些野猫也不叫了。 某一个春日,吴郡陆氏要为家中子弟选妻,他们挑中了这片荷塘,一时之间别墅里热闹了不少,那些世家大族的贵女们都往这里赶。 顾荣鼓励江落多出去跟这些贵女们玩,但是江落站在那里总觉得自己跟她们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她跑到低洼处找了一个角落蹲到那里钓鱼。 那些豪门贵女,有的走在荷塘小径上,有的在悬空阶梯上漫步,个个年轻漂亮,仪态万方,笑声如银铃一般,她们站在楼阁上垂下的衣袂像彩色的幕布,一张张妆面不同的脸庞如天上的云霞。 江落正专心地盯着水面,眼看水面泛起涟漪,鱼线一点一点往下沉,就快要有鱼上钩,这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冒昧的声音惊地鱼儿四散奔逃。 “喂,我家小姐问你是谁?” 江落蹙眉,扭头看到两个女子。 从她们的衣着打扮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是一主一仆,但是那个小姐看起来态度和善,那个小奴婢倒是神情傲慢。 小姐微微一笑,轻斥道:“浮槎,休要无礼。” 名唤“浮槎”的奴婢脸色一红,低头说:“是。” 江落对好看温柔的人总是特别偏爱,且她其实也很希望有同龄人能跟她说说话。 她面色缓和,对她露出一个笑意,伸手摘了几束荷花送给那位小姐。 小姐面露喜色,但不敢伸手去接,小心翼翼道:“来时家中长辈叮嘱过,这里的荷花不能乱采,顾大人会不高兴。” 且她看眼前这女子着实怪异,虽穿着华贵的衣服,头发却只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上面一个发饰也无,着装如此随意,行为如此任性,实在摸不清她的身份是主是婢。 江落眨了眨眼,过分热情地把荷花塞到她手里,认真道:“我是顾大人的贴身奴婢,他不会如此小气。” 女子这才伸出芊芊柔夷将荷茎握到手里,面色有些羞赧地问江落:“顾大人派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落随口道:“他想吃鱼,让我来这里钓几条鱼。” 那女子似乎有些失落,又道:“他喜欢吃鱼吗?” 江落点点头:“不讨厌吧。” “他喜欢做什么?” 顾荣貌似还真的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什么都一副兴趣泛泛的样子,江落随口道:“喜欢数落我。”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那女子神色一怔,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她笑道:“顾大人理应是一个御下极严的人。” 江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又点点头。 那女子欲言又止,扯东扯西后终于满脸期待地问她:“顾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江落神情微滞,小声道:“没见他接近过什么女子,大概,大概……” 她为难道:“我不敢说。” 那女子遗憾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也是,周家小姐那样好的人他都不喜欢,想来天底下的女子无一人能入他眼中吧。” 江落不忍心看美人伤神,又觉得自己有点卑鄙,连忙增补道:“其实也不是,但他脾气有点不好……” “小姐生的貌美,我看着都心生欢喜,江东这么多好郎君,何必耿耿于怀他一人。” 心意被她戳穿,小姐有些难堪,她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她的贴身奴婢轻声道:“小姐莫想了,今日是陆郎君择妻,现下他说不定就在哪里看着大家呢,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也罢。” 小姐拿着莲花惆怅转身,款款往远处去了。 江落目送她的背影,这时候从拐角处迎来一个贵女俯身与她耳语几句,江落就见她恼恨地将莲花抛入水中。 江落这才知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认识她的,方才有人差点将她推入荷塘中,应该也是故意的。 她有点落寞地低下头,俯身抓起一把鱼饵,负气般抛向荷塘里,惊动了一大片鱼儿。 与此同时荷塘中间缓缓坐起来一个白衣男子,他睡眼朦胧,满脸怒容看过来。 江落被他吓得花容失色,一动不敢动,半晌才带着哭腔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救命。” 陆行止觉得这人简直有病,他轻蔑地看她一眼,站起来独自撑着小舟,划往荷塘深处。 士族的情人 听到荷塘里的动静,那些小姐们纷纷侧目看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落抬头看到那么多人,才发觉自己并不是白日见鬼,只是这人乘船在荷塘中休息罢了。 她对着陆行止的背影行了一礼,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就拎上鱼钩、鱼饵往回走,因为顾荣要求她,若不想有奴婢跟着,就得大约半个时辰回去一次,她刚刚过于贪玩,现在恐怕已经有点迟了。 回去的路上她隐约听到别人的议论,她们说她是顾荣的情人。 虽然她们好像也没说错,但江落亲耳听到心中还是不大好受,原来在别人眼里,她连妾都不是。 从她们的言谈里,江落还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她们丝毫不顾及她从身边经过,讲起江落引以为耻的那些经历如数家珍。 江落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别人的喜欢厌恶都与她无关,现在发现这不过是掩耳盗铃,流言竟是如此可怕。 平日里她都是慢慢走过这条路,今天她走的格外快,她们的眼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她的背影如落荒而逃一般。 快到门口的时候恰好遇上那些出来找她的奴婢,他们说顾大人让她去书房见他。 江落突然就有些怨恨顾荣把她看得这么紧,因那些人的话,她还重新想起顾荣以前待她如何残忍。她还记得当初无论她如何哭求,顾荣都能毫不手软地将那些道具往她身上招呼。 他有时候待她就如宠物一般,江落禁不住想,现在顾荣喜欢她宠着她,等有一天顾荣也许会觉得她很麻烦,他就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丢弃她。 江落故意拖拖延延,到了书房门口发现顾荣在跟几个士族议事,她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脑海里不断重复那些贵女们的话,觉得就像被人当街扒光了一样难堪。 不过一会儿那些士族就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子礼貌地跟她行了一礼,一开口有点洛阳的口音,说顾大人请她进去。 江落还了一礼,就与他擦肩而过。 顾荣大概遇上了一些棘手的事情,本就心中烦躁,看见她慢吞吞的举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开口说出的话也很过火。 他冷脸指着江落道:“这都是第几次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再有下次你干脆别出去了。” 江落也没好气道:“时间这种东西,本就不好把握,我如何能算那么准?” “你这样严格要求我,跟豢养动物有什么区别?” 顾荣被她气的眼前一黑,他把毛笔往桌子上一摔,起身就要过去,他寒声道:“你说什么?”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江落低着头往后退,她一边退一边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来管我?” “我当初明明是要走的,是你绑着我,是你逼我……为何现在都说是我的错。” “就连你这样的人,都有人喜欢。” 顾荣几欲吐血,他上前攥住她的胳膊往前狠狠一扯,冷笑道:“我最近就是太惯着你了。” 他正欲将她压到墙上好好教训一番,江落却抬起了脸,她眼眶泛红,已是泪流满面,显见已经哭了很久了。 顾荣心头一震,动作僵在那里,他放低声音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因他这一句话,江落更加委屈起来,她抽咽道:“为什么总说要罚我?这样一点也没有把我当人看。” “为什么别人都能喜欢你,有人喜欢我就是错的?” “为什么要嫌弃我是个麻烦,我本来是要走的,我没想过要成为谁的麻烦,这难道是我能选的吗?” 面对江落的质问,顾荣忽然想到,跟江落在一起这么久,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听到江落抱怨过任何事情,她今日大概是难过极了,才不管不顾这样说。 顾荣放开她,低头捧起她的脸,两手强势地堵住她眼角的泪,温热的泪水快要把他的心烫化了,顾荣压抑着情绪温声问:“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外面那些人说你了?” 江落咬了咬唇,垂着眼边流泪边道:“顾荣你真的很过分,你每次把那些东西往我身上用的时候,我真的很疼。” “你以为我好的名义惩罚了那么多人,他们都不爱搭理我了。” “你现在觉得我新鲜才对我好,若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的处境就跟死在洛阳也没什么区别。” 顾荣耐心听她说完,无奈道:“还有呢?” 江落抽了抽鼻子,接着道:“我在洛阳的时候,虽然也被士族看不起,但却不用当谁的情人。” 他就知道一定是外面那些碎嘴的人说了什么,顾荣眯了眯眼,心道明天就让这些人身败名裂,让她们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是士族的情人。 江落又道:“顾大人说你人很好我才喜欢你的。” “但我来江东,发现你一点也不……” 最后一个字她硬生生吞下去,因为顾荣掐了她一把,江落抬头恐惧地看着他,顾荣忍了半晌,努力挤出一个笑意,把她拉到窗户边坐下。 他给她擦了擦眼泪,用很温柔的语气说:“听外人说几句,就把我的好全忘了,真是个小白眼狼。” 江落疑惑地眨眨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顾荣又道:“我何时说过不要你?” “以前是我不好,总担心你跑丢,这才对你狠了些。” 顾荣俯身亲了亲她,眼里带着蛊惑。 “那些人骂你你怎么不骂回去,就会回来在我这里横,就会逮着我欺负是不是?” 江落呜咽一声,流下两行泪,又低头道:“她们都不喜欢我。” 顾荣把她半搂进怀里拍了拍,哄道:“又不靠她们活着,管她们喜不喜欢。” “你只用在意我喜不喜欢你就行。” 江落反应有点慢,顾荣趁她没想清楚之前叹了一口气,惆怅道:“罢了,终归是我太心急。” 顾荣换了个姿势,将她面对面抱进怀里,像哄小孩那样俯在她耳边说:“你若不喜欢,我把那些东西都扔了好不好?” “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慢慢生。” 江落沉思一会儿,说:“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顾荣脸上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深如寒潭的眼底像撒满细碎的星辰。 之后江落爬在他肩头很久都没说话,久到顾荣都以为她睡着了,然后突然听到她说:“你结婚了,我就可以走了吗?” 顾荣冷哼一声,轻蔑道:“走?你想往哪里走?” “你还不知道吧?谢朏把你卖给我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江落眼睫颤了颤,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若是兄长还在,定不会不要我。” 顾荣将她颈肩的头发拨开,在那里缓缓落下一吻,他一针见血地说:“江淹有自己在意的人,他没有选择你。” 顾荣这句话戳破了江落一直以来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她何尝不知道江淹死的时候就是放弃她了,只是如今被他如此残忍地点出来,江落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顾荣听的心都要碎了,但他还是趁机说:“这世上只有我是坚定选择你的。” 他将她从身上扶起来,为她擦着眼泪,凝视着她笑道:“阿落如此在意我结不结婚?可是想嫁给我?” 江落看都不看他,一言不发,哭地悲恸,顾荣自言自语道:“无妨。” “反正这也由不得你。” 说完就抱着她往内室去了。 等江落睡下,顾荣再走出门,眼底的笑意早已被狠辣代替,他唤来部曲冷冷吩咐:“让那些人都滚。” “下山路上,提醒她们注意安全。” “这里面个个都是世家小姐,倘若出点事,后半辈子可怎么好呢。” 广陵散 顾荣本以为江落会像以前每一次跟他吵架一样,睡一觉起来就会把这些糟糕的事情忘掉,他们的关系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但是这次并没有,到了傍晚他回到房间叫江落吃饭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顾荣来到隔壁,发现江落果然直挺挺躺在她原来的房间里,顾荣叫她吃饭她也不理,跟没看见他一样。 顾荣劝了一会儿之后,火气也上来了,直接甩袖而去。 他就不信了,江落如此胆小,她难道还能为了跟他置气,连鬼怪都不怕了? 顾荣愤愤地想,等她晚上再来敲门,自己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地放她进来,必要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这样想着他还叫来下人,让他们再去竹林里多放几只喂过药的猫。 但这天晚上江落真的没来找他,即使那猫叫在他听来都有几分瘆人了,江落依然没来,直到天亮都没来。 江落捂着耳朵躺在床上,外面的猫叫让她十分心烦,心中的烦闷几乎压过了恐惧,让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为何她跟顾荣睡觉,外面就能很安静,她自己睡,外面就吵成这样,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异常? 江落觉得那不是猫叫,而是顾荣高高在上的嘲笑。 到处都是顾荣的影子,她被吵的睡不着,她哭着,翻来覆去地想,就算有鬼,也应该先去找顾荣这种人,自己就算被鬼缠上,也是受他连累才对。 等到后半夜,那些猫终于不叫了,她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早上吃饭的时候,江落一点也不想跟顾荣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恨不能离他八丈远,气得顾荣直摔筷子。 中午江落更是任人怎么唤,也不肯出来了。 到了晚上,顾荣没再逼她出去吃饭,估计彻底不想搭理她了。 江落乐得自在,反正她也感觉不到饿。 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不知过了几日,有一天她躺在床上,忽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扭头向窗外看去,看到青葱一片,原来外面已到仲春。 春光穿过窗户在室内的地板上打下方形轮廓,江落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她朝床外伸出手,透过指缝观察天边朦胧的光圈。 最后她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勉强起身,翻窗跳到外面的竹林,竹林深处,隐隐传来歌声。 陆行止正在林中专心抚琴长啸,忽然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脚踩落叶的节奏就如他的心跳速度一般。 他抚弦收琴,缓缓扭头,看到那日在荷塘中被她吓到的女子。 她似乎没有那天明媚,人也瘦了许多,眼下隐隐泛着乌青,皮肤有点不正常的苍白,脚上只穿个袜子,整个人有些衣衫不整,脚步虚浮不稳,像生了一场大病。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他表哥的后院,她正走着的那条路的尽头,不正是顾荣的房间吗? 江落没有像上次那样被他吓到,她甚至一点也没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她也不想管,就径直往前走,只想到竹林深处散散心。 她再也不担心会遇见鬼,因为刚刚见到陆行止,她就明白顾荣又在骗她,山中传来的似哭似笑的声音,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山中隐士们在长啸。 她以前听江淹说起过,但却没见过,顾荣欺负她没见识,处处撒谎骗她。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喜欢上。 就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她一步一步走在石子路上,告诉自己清醒一点,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陆行止看这人边走边哭,眼底带着几分决绝,身材娇小,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倔强,面相还有些洛阳人的特征,禁不住好奇起来。 但好奇归好奇,他并不爱多管闲事,于是他收回目光转过身,他调了调琴弦,修长五指翻飞,《广陵散》的前奏自他指间缓缓流泻,后在音调该高亢的地方戛然而止。 陆行止终于没忍住,他转过身,对着江落的背影道:“姑娘莫要再往前,林中有蛇。” 江落停下脚步,转头跟他行了一礼,一开口嗓音有些低哑,她对他说:“谢谢。” 林中不能去,她也不想回房间,心中更为憋闷了,她擦了擦眼泪,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抬头问陆行止:“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陆行止皱了皱眉,思索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以为江落是要坐到凉亭里,结果她直接原地坐下了,陆行止看的直摇头。 他虽然罔顾礼法,但却是个待人温柔的人,对女子孩童更是体贴,于是他提醒江落可以到凉亭里来,自己马上就会离开。 他注意到江落没穿鞋子,甚至把琴封铺到地上让她站在上面。 江落坐下后,哭地更厉害了,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陆行止坐立难安,有些尴尬,正想离去,却听她道:“这样面对郎君,非我心中所愿,让您见笑了。” “只是见郎君生的貌美,待人又好,想起我早逝的兄长,所以泪流不止。” “我兄长也曾一心一意待我,后来他拿性命祭奠友人,弃我而去。” “我见郎君,如见故人。” 陆行止最是崇拜这种为知己者死的行为,一时肃然起敬,朝她深深鞠躬,坚定道:“能与令兄相像,是我的荣幸。” 江落却道:“但我们是洛阳人,江东人看不起洛阳人,跟亡国之人相像,郎君还觉得这是荣幸吗?” 陆行止严肃道:“晋鼎南移之前,我等也是亡国之人。” “汉人曾经看不起亡国的胡族,对他们百般欺压,是故今日胡族残忍待汉人,亡汉人之国。” “可见风水轮流转,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敬重令兄的为人,不因身份更改。” 江落心中感动,也更加惭愧,因为她想起自己初见陆行止时,曾轻易定义他无病呻吟,现在看来,这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她问陆行止:“方才听你弹奏《广陵散》,可是喜欢竹林七贤?” “若是郎君不介意,可愿听我给你背一首诗。” 陆行止眼里微光闪烁,点了点头。 江落就给他背了阮籍的《咏怀诗》,中间偶尔还夹杂几句佛语解释,这都是从江淹那里学来的,陆行止感到十分惊喜,不仅因为这女子懂他,还因为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地用他喜欢的方式取悦他。 等到江落停下来,陆行止几乎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俩人又开始聊起魏晋名士,从正始名士聊到竹林七贤,又从西晋建国聊到五胡入侵中原。 顾荣站在十米外看了他们将近半个时辰,俩人聊地十分投入根本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就在他们聊地忘怀的时候,顾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姨母新丧,行止不在家里待着,跑到我的竹林里做什么?” 陆行止注意到江落的脸立马冷下来,她微微颔首,起身就打算离去,但顾荣已经来到她的身前,按着她的肩膀往下压,她不得已又坐回去。 顾荣又道:“是看上我的女人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江落衣衫不整的模样,伸出手指随意地在她衣襟处拨弄,把她的领口弄地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嫩白的肌肤,江落惊恐地往后躲,顾荣扣住她,轻笑道:“躲什么?” “阿落衣衫不整地在这里与别的男人聊天,不就是想体验一下当今名士幕天席地与人淫乱的快感吗?” 江落有被他羞辱到,她气恼地拍开他的手,顾荣利落地躲开,俯身拍了拍她的脸,笑道:“放心,我一会儿就满足你。” 江落真害怕他当着陆行止的面撕掉她的衣服,扯掉她最后一层遮羞布,她收起脚,想把自己蜷缩起来,顾荣却将她从靠椅上扯下来,按着她的后脖颈不让她动。 江落垂下眼,刚刚与陆行止聊天的快乐和自信统统消失不见。 陆行止拱手,俯身与顾荣道:“是我有错在先,与她并不相干,还请表哥见谅。” 顾荣却道:“行止此言差矣,这不是‘她’,这是你嫂嫂。” 他低头将唇贴到江落耳边,状似亲昵道:“来,见过你表弟。” 他这些侮辱的举动让江落感到十分难堪,她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也不肯抬头。 陆行止不忍见她受辱,忙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一遍,顾荣听完后情绪并无任何起伏,漫不经心道:“沉家的小姐不错,改日我就去陆家提议,让你们早日完婚,这样行止就不会随便被哪个女人迷了眼。” 江落趁他无防备,猛地使力推开他,愤恨道:“你怎能随意决定别人的婚事?” 顾荣站稳,嘴角凉凉勾勒出一丝冷笑。 江落又道:“你自己多疑善妒,心胸狭窄,为什么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乱发脾气。” 顾荣摆了摆手,陆行止不得不退下,他刚走出去十米,身后就传来裂帛声,他闭了闭眼,接着往前走,后面又传来短促的哭声,他忍了又忍,担心转身会给江落带来更大的麻烦,纠结半天终于狠心离去。 身后隐隐传来顾荣的声音,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不在这里把魏晋历史从头说到尾,这事儿就没完。” 跟他讲尊重 顾荣有意羞辱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她剥了个干净,自己却穿戴齐整,只是衣衫微乱而已。 顾荣解开她的发带,将她绑在靠椅上,按着她恶劣地磨,凶狠地操,江落不仅感觉疼,更感觉羞耻,蜷缩着脚趾,在他身下又哭又叫。 但在喘气之余还不忘记骂他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刻薄虚伪,骂到最后顾荣已经连人都不是了,连孩子都不配有了。 顾荣火气上来,多用了几分力,江落一个抽动,身体猛地拱起又落下去,穴口绞地死紧,被他逼地满脸是泪,她含糊不清道:“顾荣,你真恶心。” 顾荣冷笑,俯身舔去她眼角的泪,手揉捏着她的乳头,惹得她不停颤抖,随后一个深顶,更是让她抽泣不止。 他反问:“我恶心?” “咬地这么紧,你明明很喜欢。” 他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贴,极尽暧昧地蹭了蹭,身下却毫不留情地将阴茎狠狠捣进湿软的穴口,直捅到底,江落瞪大双眼,发出痛苦的呜咽,眼泪自眼角缓缓流下。 顾荣又问她:“知不知错?” 江落愤怒地说:“不。” 她话音刚落,就被顾荣抱在怀里翻了个身,粗长火热的阴茎还埋在她体内,狠狠将软肉搅弄一圈,上面的青筋重重碾过她体内敏感的凸起。 “啊啊啊啊啊……” 竹林中传来女子凄惨的哭叫声,听起来好不可怜,很快这哭声又变得支离破碎,最后只剩下轻喘。 顾荣射过一次之后,发现身下之人已经没有动静了,他以为江落晕过去了,就有些惊慌地解了发带将她抱起来。 等他将人翻转过来,看到她眼泪纵横,嘴唇猩红的模样,心中一痛,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掰开她的嘴,将她的唇瓣从尖利的牙齿下解放出来,无奈道:“罢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江落眼神空洞地盯着他,看地顾荣一阵心凉,接着她眼底忽然涌出别样的情绪,失望和怨恨夹杂着眼泪一起从眼里流泻出来。 她攥住顾荣的衣襟,一开口声音哑地有些不好听。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连一个陌生人待我都比你温柔,你一点也不好。” “我不要喜欢你这种人。” 这些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猝不及防地扎在顾荣心上,让他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顾荣沉思一会儿,到底没再动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帮她穿上,抱起江落往竹林外去。 等回到书房,他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将人抱到腿上哄。 他想跟她道歉,显然又不得要领,语气生硬又霸道:“方才是我不对,莫要再哭了。” “哭地我心烦。” 他给她擦了擦眼泪,嫌弃道:“你这眼泪一天天的没完了。” 江落看也不看他,眼泪流地更汹涌了,轻咬着唇,整个人看着气鼓鼓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一点也不知道,她每次这样哭着向他表达内心的愤怒,效果都适得其反,反而让他觉得她很好欺负。 顾荣被她这幅模样逗得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哄道:“就为了外人几句话,回来跟我闹了十天。” “你说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了。” 顾荣搂住她的腰肢,逆着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被江落嫌恶地躲开,他心里刺痛,但面上不显。 顾荣从衣襟里抽出她的发带,双手绕到后面帮她把头发重新系好,似乎是想帮她把刚刚被他脱掉的衣服、踩碎的自尊重新整理好一般。 等他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江落终于抬头看着他,也不哭了。顾荣还以为终于把人哄好了,朝着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刚想再说两句,却听江落道:“让你高兴的时候就哄两下,让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把我扒光,妓院里的妓女也不过如此。” 这些用词听的顾荣眉头一皱,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江落很平静地笑道:“我当真连情人都不如,家妓才会被如此对待。”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你从妓院带回来的。” 她用最难听地话去刺激顾荣,而这些话又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扎回她心上,就在这种痛苦的拉扯中,她心底生出无限的勇气,叫嚣着让她去与顾荣对抗。 顾荣罕见地没发脾气,也没跟她动手,他似乎真的想好好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他真的不想再跟她回到开始时那种状态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却连眼睛也不眨,声音低哑道:“就连一个外人都会听我讲话。” “就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尊重我。” “无论是裴耀灵还是陆行止,他们个个都比你好。” “你只会逼我,强迫我,用尽各种手段让我把你不想听到的话收回去。”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等江落这句话落下,顾荣也松开了搂着她的手,江落很轻易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敢回头去看顾荣脸上的表情,她怕她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心软。 顾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想了许多。 他想起俩人初见时,江落跟他说“永志不忘”,他活了二十载,听过无数的夸赞,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唯独这四个字让他第一次觉得别人的奉承是如此悦耳。 他就想把她带回家,想看看这个人是如何践行自己说过的话。 但是江落言而无信,不仅想杀他,还总想着逃跑,即使她这样待他,他还是不忍心杀她,只对她略施惩戒而已。 至于床上那些事,自己是用了一些手段,但她不也很快活吗?何况俩人在一起躺了那么久,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恩爱缠绵,难道次次都是他逼迫不成?她就没有一次是自愿的吗? 自己是看她看的紧了些,但那也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她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下,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有多少人想置她于死地。如果不是他处处护着她,她怎能那么悠闲度日,他只是夺走她一点自由,这人就如此记恨他。 就是自己太惯着她了,让她不识人心险恶,才会变得如此任性。 在江东,除了他,她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真心实意待她的人吗? 而她倒好,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将他贬低地一无是处,还说什么从前没见识才会喜欢他,现在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她就是仗着他爱她,处处冒犯他,挑衅他,顾荣当真恨自己心软,不忍心杀了她,留着这样一个女子处处跟自己作对。 自己为了俩人的婚事,为了她能堂堂正正嫁进顾家,在众多士族间周璇,苦苦筹谋,累得好几天都没合眼。她不仅躺在床上与他置气,还出去私会男子,尽给他找不痛快。 顾荣越想越委屈生气,只觉得自己没杀了江落都是好的,她居然还敢说什么不喜欢他这种人。 他都已经够退让了,还给她认错道歉,她却不依不饶,没完没了,步步紧逼,还拿他跟那个姓裴的比较,姓裴的现在只怕已经死在北方了。 至于陆行止,她说陆行止待她温柔,自己的表弟自己能不知道么,此人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爱自我感动的毛头小子,今日待你好,明日就不理你。今日心血来潮跑到别人家的竹林里乱嚎,明日就能站在人群里哭叫。还温柔?顾荣简直想笑。 一个见了一面的人都能被江落拿来跟他比,顾荣觉得自己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跟他讲尊重?顾荣冷哼一声,心道还好江落刚才跑得够快,不然看自己怎么收拾她。敢跟他讲条件,敢跟他叫嚣,就是教训地还不够。 他真恨自己心软。 她不想看见他,他看见她亦来气,不如先把她送走,免得自己忍不住真做些过火的事情,让这白眼狼更记恨他。 俩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她只记住他的坏处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顾荣抽出一张白纸,思索片刻写下一封信,叫来下人让他们给谢朏送去。 反思你自己 清晨起来看到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到了中午天空果然下起濛濛细雨,午饭之后雨势渐大,春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青墙白瓦上,溅起连串的雾蒙蒙的水珠。 谢朏的心情就跟这春雨一样,逐渐复杂。 因为顾荣近日里总给他找事添麻烦。 前几日吴郡顾氏给家中几个子弟选妻,地点就定在东山上顾荣的那片荷塘。恰巧那天北方的几家士族也在东山的一条山溪旁临水宴饮,下午回家的时候这两帮人马不知怎得就撞在了一起。 因着这里面的人相互之间大多都有些利益关系,双方皆下了马车互相行礼问候,谁料有些士族喝多了酒吃多了药没个正行,见到这些女子竟当众脱起衣服来。 那些世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无不惊呼着四处逃窜,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开发会稽郡的时候朝廷为了安抚民心,曾开放山林川泽之禁,允许四周居民在山上渔猎樵采,好巧不巧这番景象又被几个猎户看见,不出三日整个江东都流传着南北士族在东山聚众淫乱的谣言。 那些大字不识的平民私底下居然还整理出一份名单,上面列着所有他们认识的士族的名字,有些人甚至还把这些士族的裙带关系理了个清楚。 江东父老茶余饭后无不拿着这份名单夸夸其谈,一边骂士族恬不知耻,一边为他们的奢华生活咂舌感慨。 名单上面首当其冲的就是顾氏和谢氏,以及其他几个名气较大的家族。 谢朏看着这份荒诞的名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想整理户籍的时候都没见过这帮人如此积极。 只是这么一闹,那天去过东山的二十八位世家小姐名声尽毁,她们从世人眼里的名门闺秀堕落成别人口中供人玩乐的交易品。 她们也就罢了,她们身后的家族可经不住这样的诋毁,毕竟士族最重脸面,江东士族联名上书,誓要让谢朏给个交代。 谢朏剥夺了涉事的北方士族的一些特权,又带着他们亲自登门致歉为这些女子正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去。 若说这事儿跟顾荣没半分关系,谢朏是打死也不信的,他曾派人去山溪那里查看过,里面的鱼被迷晕一大片。 谢朏正算计着怎样给顾荣还回去,顾荣居然又修书一封指责他家家教不严,让他赶紧把江落带走。 可怜谢朏不仅要关照家中即将临盆的妻子,又得去安抚自己的妹妹。 窗外下着春雨,江落把床帘拉地严严实实躺在那里睡觉,周围光线昏暗,她做梦做地正酣,忽然被人打断。 来人说谢大人在客厅等她。 江落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谢朏此行所为何事,她有些心虚地来到客厅,为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感到十分抱歉。 尤其是看到谢朏的身影似乎清减了一圈,她就更愧疚了,她很小声地跟谢朏说:“兄长,对不起。” 谢朏喝了一口茶,笑说:“无妨。” 他眉眼弯弯,和蔼可亲地看着江落,调笑她:“顾大人把你养的不错嘛。” 谢朏伸手比划了一下,评价道:“阿落看着长胖了一些,与以前比有种不一样的好看。” 江落见他没任何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平视谢朏,小心翼翼地问:“是顾荣不要我了吗?” 谢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是舅舅想见你。” 江落点了点头,又试探道:“我衣服还没收拾……” 谢朏打断她,笑说:“不用,谢府什么都有。” 然后他放下茶盏,跟江落示意到门外等他。 江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见谢朏跟韩浩一起走出门来。 她都以为顾荣把韩浩打死了,为此还顶撞过顾荣几句,如今又见他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感到惊喜,对顾荣的怨恨也少去一半。 她上前问韩浩近来可好,韩浩与她行了一礼,语气轻快道:“托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然后他直起身,严肃道:“顾大人有两句话让属下说给您听。” 江落不耐烦地垂下眼睑。 韩浩自顾自地说:“其一,以后不准您再叫他大名,人前人后请称呼他‘顾大人’。” 江落听完撑起伞扭头就走,谢朏无奈地跟上。 韩浩抬高声音,冲着二人的背影大声道:“其二,好好反思你自己。” 谢朏的父亲头发花白,步履蹒跚,已是行将就木之年,但是他端坐在高堂上依然目光矍铄,颇有威严,整个人都散发着岁月积淀下来的厚重感。 大概人之将死,便发现这世上的一切都如梦一场,回顾过去,发现许多事情已不值得计较,因此他再不似年轻时那般强势,也愿意再回头去善待妹妹留下的孩子。 江落初见他时,还念着他以前的无情不愿上前,还是谢大人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又冲她招招手,她这才走到他身前。 谢大人端详她一会儿,说了一句:“你很像你母亲。” “眼睛、神态都像极了她。” 江落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她来江东已经这样久了,久到她脑海里母亲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甚至突然有人提起她的母亲,她心里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看着谢大人的眼睛,轻轻问他:“舅舅记地竟这样清楚吗?” 谢大人说几句话就得喘会儿气,一举一动都显得无力,虽嗓音沙哑,倒是吐字清晰。 他用混浊的双目打量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去看历历在目的往事。 “我是家中老大,我父亲有很多孩子,但我最疼爱你母亲。” “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情,我本是要以半副身家将她嫁入琅琊王氏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坐直身体,眼冒精光。 “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人们总说世家望族养出来的女子都是为了送出去巩固家族利益的,但是世人焉知这里面就没有家人的十分真心在里面。” 他铆力说完大段的话后,忽然又沉寂下去,低着头不知是在怨怼还是在悔恨。 江落上前伸出手覆上他的,蹲下去抬头看着他。 “今日雨过天晴,舅舅想不想出去看看?” 这场景一如当年别人都怕他,只有她敢靠他这样近。 谢大人点了点头。 江落将他扶到外面的树荫下坐了一会儿,春日暖阳晒地人昏昏欲睡,他高兴地与她讲了许多往事,江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年轻时也如此富有生机,后来却被生活磋磨地没有半分脾气了。 给他喂药的时候,谢大人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他很好。” 等他睡下,江落又去看了公主。 王室自洛阳南迁建康之后就一直受制于士族门阀,所以公主看起来身份尊贵,实则连一些世家的嫡亲小姐都比不上,又因着她不够漂亮,私底下不知遭了多少白眼。 所幸她并不在意,无论是心理上的挫折还是生理上的改变,似乎都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阴影,剥去那层物质的外壳,她依然是她自己。 公主挺着肚子半躺在那里,看上去丰腴很多,见到江落亦是很惊喜。 她毫不吝啬地用优美的语言去夸赞她,坦然直白地告诉江落见到她自己有多么开心。 江落也很会讨她欢心,又是给她剥橘子,又是捧着书给她读话本,公主嗔笑着指挥她给自己拿需要的东西,江落乐颠颠地跑来跑去。 她撑着脸跪趴在坐榻旁,漫不经心地问公主:“有小孩子是什么感受?” 公主抚摸着肚子告诉她:“初时会觉得有些麻烦,但是一想到以后可以教他长大,他身上会有心上人的影子,就会觉得很奇妙。” 江落认真地点点头,公主笑了笑,也伸出手抚了下她的额头,江落很配合地眨眨眼睛,公主问她:“你想摸一摸我的孩子吗?” 江落说想,然后就想把手凑过去。 这时候谢朏端着药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走进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他很紧张两个人的举动,过一会儿就寻个借口将江落打发出去了。 江落百无聊赖地在谢府转悠,这里的建筑紧凑,随处可见花窗,一步一景,曲径通幽。 等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却发现一堆人抬着东西在院中进进出出,她叫住一个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人恭贺她一番,跟她说:“这是吴郡顾氏下的聘礼。” 江落心中疑惑,她前些日子明明听那些贵女们说顾荣正在与琅琊王氏议亲,琅琊王氏正欲以嫡女结交江东士族,从而扩大自己在江东的影响力,似乎陛下也很支持。 江落看着那些聘礼,又想起顾夫人的话,不悦地往房间里走。 江落觉得顾荣在这个时候聘她为侧室,就是有意羞辱她,她不愿当顾荣的侧室。 尤其是近来听说了那出闹剧,她更断定喜欢上顾荣这种人是一件可怕又倒霉的事情,他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置人于死地的。 一想到以后要跟别的女子一起侍奉顾荣,江落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膈应,她虽然喜欢顾荣,却不是非他不可。 江落不屑地想:顾荣恐怕还觉得给她一个侧室的名分是对她的恩赐。 顾荣不要她,她换一种活法就好,但若是给顾荣当侧室,便要任人宰割了。 她深知婚事可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心里越发觉得顾荣可恨,她不想这样嫁给顾荣,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除了去求谢朏,竟没有别的方法反抗。 眼看外面天色渐晚,江落坐立难安,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快速跑到谢朏的门前,叩开了他的院门。 谢朏问她所为何事,江落理了理散乱的鬓发,竟给他跪下了。 她说:“我不愿当顾荣的侧室。” “求兄长放我一条生路。” 谢朏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他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阿落恐怕误会了,不是让你当侧室。” “是正妻。” 淮水汤汤 “虽然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顾荣确实做到了。” “舅舅已答应将你过继过来,你会以谢氏嫡亲小姐的身份嫁给顾荣。” “你不能再姓江,日后对外要自称‘谢落’。” 回去的路上,江落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着谢朏说过的话。 她觉得自己本该是不在意的,因为她知道做顾荣的正妻有多难,她想的一直是只要顾荣只有她一个,名分她可以不要。 然而无论是做他名义上的妻子还是让他只有她一个侧室,都很难实现,因为无论哪一样,都会把顾荣置于风口浪尖,让他接受无数的白眼和嘲笑。 更何况她自洛阳来的途中太过坎坷,伤了身体,医师断定她很难生育。 她不认为顾荣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但是顾荣确实两样都兼顾到了。 江落佯装淡定地往回走,进门的时候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感动和欣喜的。 江淹死后,她早就做好给任何人当侧室,跟任何人共有同一个丈夫的准备,因为她要接受自己在乱世中风雨飘摇的命运。 但这个人一定不可以是顾荣,因为她想在他面前维护自己最后一点自尊,她虽然什么也没有,但她想平等地跟顾荣站在一起。 如果顾荣打算抛弃她,她就先他一步放弃他。 如果顾荣没有放弃她,她也必不会退缩一步。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她跟顾夫人说的那句话:“只要他喜欢我,我就配得上。” 后来她才知道,顾荣也曾当着众多士族的面说过这样一句话。 “只要江东无一族大地过顾氏,我就能想娶谁,就娶谁。” 之后他就为践行这句话,付出了很多努力。 这件事江落是在谢大人的丧宴上听来的。 顾荣我行我素,在门阀的铁幕就要彻底降下来的时候,为一个寒门破坏了士族之间通婚的规矩,招致许多人的不满。 为了一个女人跟他们作对到如此地步,他们不放心让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领袖。 但是除了私底下议论几句,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顾荣把这些事情平衡地很好,近来江东士族在朝堂的地位不仅得到了保证,甚至有所上升。 大概婚期在即,顾荣不想与人闹得难堪,江落在宴席上见到他时,发现他比平日里谦卑很多。 对于递过来的酒杯,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于是江落也坦然接受了别人投过来的审视的眼光以及不友好的问话。 宴至一半,下面的人来跟谢朏说公主肚子疼,怕是孩子要生了,谢朏稍微交代一些事宜,就急急忙忙走了。 到深夜,宾客渐渐散了,场面逐渐冷清起来,除了堂中守孝的人,以及一些默默做事的仆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就只能听到初夏的虫鸣。 风过柳梢,吹来闲散的热浪,江落先他们一步,独自一个人往后庭走。 她近来总觉得身体不适,格外嗜睡。 在行至一道连廊的时候,她忽然被人一扯,带入怀中。 暖黄的灯光穿过葡萄藤蔓,影影绰绰落在他身上,夏日晚风送来阵阵花香,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缭绕在她鼻尖。 江落没有喊救命,她立马就认出这人是谁。 果不其然顾荣开口问她:“最近有没有想我?” 江落无声笑了笑,抬手在他腰间轻拍两下,说:“想。” 顾荣冷哼,问她:“知错了吗?” 他抱地太紧,她有些难受,江落弱弱地推开他一段距离,主动牵住他的手。 “我错了。” 刚刚在宴席上,顾荣就发现她看起来无精打采,想来她在谢府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顾荣就是想看到江落离开自己会过得不好,因此没办法不对着她落井下石。 他伸出手探进她衣服里揉捏几下,俯在她肩膀上轻笑,得意道:“看吧,谢朏也是不如我的。” “亲人又如何,除了我,谁能待你那么好?” 顾荣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今日在这里把我伺候高兴了,就带你回家。” 江落恼怒地推拒着他,不悦道:“这里会有人来。” 顾荣制住她挣动的双手,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她的眼睛像月光下的葡萄珠,流光溢彩。 顾荣咬了咬牙,佯怒道:“这种事就是要在谢朏的院子里做。” “你知道买你我花了多少钱吗?” 江落想他大概是醉了,她踮起脚尖在暗处摸了摸他的脸,认真跟他说:“知道。” 顾荣又搂住她,整个人的重量都要挂到她身上了,他随口道:“知道就好。” “以后莫要再说让我伤心的话了。” 江落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然后她承着他半边肩,费劲地扛着他往谢府门外走。 明亮的月光照亮着回家的路,路两旁的绿竹在摇它的叶子,墨蓝的天边,点缀着细碎的星子。 两人一边走,顾荣一边对她动手动脚,江落不禁要防止他摔倒,还要赶路,在拉扯中,她的头发散了,衣衫也开了。 终于快到门口的时候,几人打着灯笼往他们这边来,要是以前江落可能会感到羞耻而把顾荣放到地上,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但是今天她搂紧了他,寸步不离。 韩浩带着几人匆忙走过来,待他看到二人的模样,呵斥那些人转身,自己走上去接过顾荣。 他跟江落报以歉意的一笑,刚想说点什么,顾荣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他轻轻低喃:“但是我花的心甘情愿。” “一点也不后悔。” 距离婚期不过月余,顾荣本想先让江落在谢府待着,自己将家中那几个老匹夫完全搞定之后再把她接回来,以防不测。 但是他还没离开建康几天呢,谢朏就来跟他说江落怀孕了。 谢朏正忙着照顾自家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欢喜,确实对江落有所疏忽。 然她性格温和讨喜,下人们都很喜欢她,也善待她,因此她稍微有点异常,就被人发现了。 顾荣把她带回去,夜里躺在床上看着她,觉得很新奇。 他以前想要孩子,不过是想找个更好的理由去让周围的人接受江落,如今真有了,他反而有点茫然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反复去试探她的反应。 江落都快睡着了,顾荣还要把她翻过来,她的两个手臂被迫环着他。 孕期不能做别的,顾荣解开她的亵衣,用唇轻轻去触碰她的身体,感受着她的柔软。 江落困倦地睁不开眼,躺在他怀里,偶尔会因为他某些举动难耐地喘气,有时还微微睁开眼对他笑笑。 每当这时候顾荣就会问她:“要不要喝水,热不热?” 江落会迷迷糊糊地拿起放在床头的麈尾扇,轻轻给他扇风,惹得顾荣哭笑不得。 但她越是这样,顾荣就越来劲。 到了仲夏时节,天气炎热,屋子里放冰块又寒气太甚,窗户只好彻夜不关。 窗口挂着层层迭迭的月影纱,既透光又透气,屋内燃着驱虫的香料,空气里是淡淡的药草香。 床帘挂上去,柔和的光线照着床上的男女。 小腹慢慢隆起,江落渐渐接受了身体里的这个小生命,时常保持着固定的睡姿。 但她扭头看到顾荣,就会忍不住皱眉。 顾荣不满意她这样看他,伸手把她捞起来抱到怀里,斜着眼问她:“你这是什么眼神?” “孩子还没生呢,就开始嫌弃我了?” 江落握住他的手,轻轻叹气,忧愁道:“我们快有孩子了。” 顾荣在她手心撩拨,点头说:“是。” 江落又道:“顾荣,你以后积点德吧,不然对孩子不好。” 初时听她这样说,顾荣心里还有些委屈,现在他已经麻木了,他漫不经心地敷衍她:“嗯,好。” 为了防止她再胡思乱想,顾荣会把她抱到纱窗那里,俩人依偎在宽敞的座榻上,顾荣会跟她细数明天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江落听地入神,她慢慢开始愿意跟他讲许多以前她在洛阳的事迹。 她一边表示她很喜欢江东,一边跟他诉说着她的家乡。 顾荣无比认真地听着,江落突然跟他说:“谢谢你,顾荣。” “我喜欢江东。” 这时候云层飘过天空,遮挡了片刻的月光,相依相偎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窗纱翩翩起舞,搅动着滞热的空气,飞蛾在沉闷的夜里来回冲撞。 江落又说:“也喜欢你。” 一股暖流顺着心房倏然流向四肢百骸,顾荣半压上去,疯狂吻住她。 江落抬起身体,虔诚地迎合他。 月亮重新出现复又彻底隐没,几道闪电之后,传来一阵惊雷,随后窗外下起瓢泼大雨。 人间落入一片喧嚣沸腾之中。 唯有淮水静悄悄地借着雨势,滔滔不绝地向东流去。 番外:孕期 汉人习惯了江南,江南接纳了汉人,胡人占据着中原,中原抗拒着胡人,一轮明月照着两边人,长江北岸胡笳声阵阵,长江南岸海水梦悠悠,胡人的士兵厉兵秣马,汉人的将军枕戈待旦。 在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和顾荣有一场煊赫明丽的婚礼,如果要她回想其中盛大的细节,那她必然是记不清了,江落只记得铺天盖地的红色,还记得顾荣一身红衣但是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因为这一天她呕地上气不接下气,顾荣径自砍了许多流程,惹得他那些叔父们大发雷霆,他们说:“顾如许你太猖狂了,婚姻不顾父母,礼节不及长亲,强娶寒门为妻,玷辱士流,自降高门,大逆不道。” “你当真以为江东离开你就不能行?” 顾荣笑说:“叔父教诲的是,诸位尽管去找第二个顾荣好了。” 事实证明,他们暂时找不出第二个顾荣,只好顺着他的心意,让婚礼办地勉强可以。 傍晚时分,宾客都在前面的院子里宴饮,欢声笑语不绝,觥筹交错。 江落不愿待在屋内坐等天黑,四个女婢照看着她在院子里的樟树下面休憩,树叶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的弯月挑在树尖,蛐蛐叫个不停。 明明是很幸福的光景,她却蹙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 那个为首的女婢很关照她的心情,给她掖好委地的织锦软毯,用平和的声音问江落:“夫人可是有什么不高兴?” 江落叹口气,用团扇遮住半张脸,漂亮的眼睛里含蓄着化不去的哀愁。 “没什么不高兴,反而一切都太好了,让我生出许多不安。就像我喜欢秋天,可是处决囚犯也是在秋天。” 江落抚摸一下肚子,含糊道:“我也说不清。” 女婢颇通医术,也以为自己颇通人情,她想当然地以为江落是因为一时得到的东西太多,心理上无法承受,才会这样惶惑,于是安慰她不要多虑,还趁着换茶的空当,把她这点不快的心情,顺便告诉了顾荣。 江落睡了有一小会儿,再睁开眼,就看到了顾荣,除了白天的婚礼,这是她八天来第一次正式见到顾荣,单独跟他在一起。 顾荣正倚在另一边的竹席上喝茶,衣衫半解,头发全部束上去,月白色中衣和暗红色外袍层迭交织,衬得那张脸艳丽无匹。 见她醒来,顾荣赤脚走下坐具,过去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若无其事地笑:“怎样?还打算不跟我说话?” 江落本来沉溺在他的外表里,被他一碰霎时如梦初醒,她乱躲,迷迷糊糊地小声说:“真的,我最近都不太喜欢你。” 顾荣哼笑,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垂,一寸寸下移,手放肆地伸进她的衣襟,拉扯着她的胸衣,一边占便宜一边道:“是吗?是有多不喜欢啊?” “叁天两头跟我来这么一出。” “欺负我上瘾是吧?” 衣服被剥开,两颗乳粒颤巍巍暴露在月光下,顾荣低头,张嘴含住,江落“啊”一声,反应很大地推拒着他,但是她推不开,而且孕期,身体对他似乎格外依赖,这让她有种自己类似动物的羞耻。 这种羞耻心让她很气郁,她恼恨顾荣把她变成这样子,见到他就止不住地哭,撵着让他不要跟自己待在一起。 医师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劝顾荣最好顺着她的意,还说江落现在看见他就会激动,不若留给她一些独处的时间慢慢恢复,这样才对她和她腹中的胎儿有益。 顾荣忍着八天没见她,她的消息却一点也没落下,每天都有女医去跟他禀告江落的一言一行,他听着,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今天见到她,牵住她的手,顾荣突然就想通了,江落越是不想看见自己,他才应该多花时间跟她在一起,让她好好适应自己才对。 而且孕期她格外敏感,稍微一碰就能流很多水,还会勾着他的脖子喘气,这时机不拿来跟她做爱简直太可惜。 江落揪着顾荣的头发往后扯,顾荣偏咬着她的乳头不放,还把手伸到她的裙子里,两根手指一起往湿润的甬道里面钻。 “轻轻一碰就这么多水,阿落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是因为想要才说不喜欢我的吗?是欲擒故纵吗?” 顾荣借着月光褪去衣衫,顺带也撕开她的裙子,两手卡着分开她的双腿,正要把阴茎往她身体里面挤,江落哭着一脚踹到他腰上,差点把他踹下地。 稍后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委屈地把头埋进衣服堆里抽抽搭搭地饮泣。 顾荣看了她一阵,披上衣服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他想起以前刚跟江落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带她玩点新花样,事后她也总要这样伏在床头哭一会儿,哭地如丧考妣,但是下一次她的忍耐力就能变高一点。 “罢了。” 他叹了口气,过去贴着她苦口婆心道:“你不喜欢,就不做了。” “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 江落止住哭,抖一下,抬头看着他。 “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好好的,为什么不要他?” 顾荣抚摸着她的肚子,眼睛里没有了刚刚的欲望和兴致,像在看一个物件一样打量着她的肚子,似乎在斟酌利弊。 顾荣在书房看公文,分析一件事的祸福利害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江落惊恐地往后缩,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把顾荣从思考中带回现实,他一把攥住她纤巧的脚,握在手心捏了捏,很笃定地说:“我去问问医师,如果现在喝堕胎药对你的身体没有太大伤害,我们就不要他了。” 顾荣一反常态,温柔看着她的眼睛。 “等你能接受,再生也不迟。” 这下换江落不乐意了,她无比确定,顾荣刚刚真的想杀了他们的孩子,她也不哭了,眼中嵌泪跟他讲道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你怎么能擅自决定他的去留?” “顾荣,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是觉得怀他有点麻烦,身体也变得很奇怪,我总觉得别人看着我的肚子,就会联想到怀孕的过程,会意淫我在床上的姿势,这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耻。” 她坚定地看着顾荣,眼睛湿漉漉又倔强。 “好像我有了孩子,就不再是一个具备隐私的人。” 虽然他巴不得江落在他面前没一点隐私,但是他装做无比善解人意,顺着江落道:“我当然明白你。” “你要是不喜欢,在生孩子之前,我会让他们都见不到你。” 顾荣又去亲她,笑说: “只跟我在一起,做爱时间你定,姿势也换你主动,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睡觉,好不好?” 江落沉思一会儿,说不好。 顾荣掐她的脸,恶劣地往两边扯,评价道:“变聪明了。” 但是这些话说出口之后,江落的心里少去很多负担,她开始愿意正视自己对顾荣的渴求,试着去接纳顾荣。 新婚夜不做是不可能的,顾荣别无所爱,眼里只有叁样东西:有用、没用、江落,江落不乐意在室外,他们就回到室内。 室内装潢一改往日的简洁,入目是帷幔、龙凤烛、花灯,顾荣把她推倒到床上,自己也跨上床压住她,挺身让她感受自己胀大的性器。 江落嘴巴微张,用手盖住眼睛,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双腿被彻底打开,私密部位全部暴露在烛光下,挑开两瓣阴唇,隐约可见透明的液体从花心往外渗。 顾荣抹开汁水,故意磨磨蹭蹭,直到淫水沾满阴茎,才对着入口一点点往里面挤,江落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久违的饱胀感让她如受惊的小鹿,身体被填满的快感又让她如浮在云端。 顾荣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一边抽插一边去观察她的反应,阴茎入地并不深,速度也不算快,顾荣让她适应了一会儿,感受到里面的水汩汩流动,才将肉棒插到深处。 阴茎抵住花心,不快不慢的动作撞地她浑浑噩噩,全身酥麻,江落努力抑制着想叫出口的冲动,只会在快要高潮的时候喊一句:“顾荣。” 顾荣会停下,把她面对面抱紧,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阴茎还嵌在她体内,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湿润,在她耳边说:“我在。” “顾荣。” “嗯。” “顾荣。” 她又喊,声音变得哽咽。 顾荣拍着她的背,一吻落在她肩头,一如她上次差点被顾夫人杀掉时的那种语气,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江落吸一口气,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想死。” 顾荣的心被这个“死”字刺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如常,再叁跟她保证她不会死。 “医师说了,只要你好好吃饭睡觉,好好喝药,你和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然而这样的保证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到最后江落几乎是跪在那里哭。 “可是医师也有说,他会要了我的命。” 依她的身体,现在堕胎是死,五个月后生孩子还是一死。 上天总爱跟那些自以为掌握了幸福的男女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