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甜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两碗豆腐花。
豆腐花放的蜂蜜,绕是皂荚这样的咸党,也觉得可人。
她问思甜:“哪里来的?”
思甜说:“我表哥买回来的。”
“就两碗,他说:‘一碗给皂荚,一碗给你。’”思甜促狭道:“我怎么觉着我这表哥还真是给你上了心?你看这豆腐花,我都排在你后面了。”
“错觉。”皂荚叼着勺子,抬手给了思甜一个爆栗子:“吃你的吧。”
思甜:“......”
***
下午村长让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来给他们讲明天祭祖的注意事项,包括今晚上他们的沐浴焚香斋戒的事宜。
皂荚忍不住咋舌,这又洗又熏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祭祀用的祭品。
众人被老太太这么一收拾,也没了再出去晃荡的心思,早早的吃完饭,便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思甜躺在床上,皂荚给她的黄符被她戴在脖子上,正被她用手紧紧握住。
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皂荚......我总觉得明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诶......皂荚你说......我们明天不会折在这里吧?”
思甜等了好久,回应她的是皂荚平稳的呼吸声。
思甜:“......”
大佬就是大佬,事到临头了还能安安稳稳睡着。
比不了比不了。
算了,天塌下来还有皂荚给她顶着,怕什么?
思甜乐观地睡着了。
皂荚缓缓睁开双眼——
思甜问她的,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只是......
既然不明白,便查个明白就是了。
皂荚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昨天符渊没收回的隐身符,出了门。
除了虫声和蛙鸣,院子里静悄悄的。
月亮被藏在了厚厚的云层后,四处伸手不见五指。
皂荚摸摸手串,一只小小的金色小虫从她手串中飞了出来。
皂荚从指尖弹出一抹灰到小虫身上,小虫原地转了几圈,往前飞去——
今儿村长离去的时候,皂荚在他身上蹭了点儿香灰,祖师爷面前供过的,不论村长是人是鬼,只要他沾上以后,不入黄泉不下地狱,她的识香虫都能掘地三尺,把他揪出来。
金色的小虫像萤火虫似的,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它怕皂荚跟不上,偶尔还会停在半空,等着她。
识香虫飞到一半,出了院子。
皂荚走到门前,门上一把黄铜大锁。
她后退几步,找到一处相对较矮的围墙,纵身一跃到半空中,单手撑墙翻了过去——
啪嗒。
皂荚稳稳地落在墙外的青石板上。
只是她手心湿漉漉的。
墙上粘了碎瓦片防贼,皂荚方才用力,被瓦片扎破了手。
识香虫飞到皂荚身边,不停绕着她受伤的手。
血染红了皂荚手上的隐身符。
皂荚无声的一笑,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割了一块衣裳,把手缠了起来:“接着飞。”
识香虫顿了顿,扑棱着翅膀,往美人村最高那栋建筑而去。
与此同时,符渊猛地睁开双眼——
他扭头看向自己床边的那张隐身符。
符咒还是符咒,并没有失效。
只是两张隐身符之间的联系,被人用血阻隔了。
符渊冷漠地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指尖一动——
幽蓝色的火苗自隐身符低端烧起,顷刻没了踪影。
一丝灰都没有留下。
第50章
识香虫飞到一半, 皂荚便知道村长在哪里了。
在村尾的洛氏祠堂。
祠堂那里之前他们想去的时候,是被村里人挡住了。想着祠堂重地,他们也就作罢,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去。
皂荚笑了一声, 把识香虫收了回来, 自己揣着隐身符, 大大方方的朝祠堂走去。
祠堂的大门紧闭,但里面灯火通明, 间或还有人的训斥声。
祠堂极大,皂荚围着它转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可以钻进去的地方——
这里不像村长家的宅子围墙上贴的是碎瓦片,祠堂围墙上沾的, 可是泛着冷光的铁片。
皂荚要是敢像之前翻墙一样,铁定手被绞成泥。
皂荚最后还是蹲到了祠堂门边——
里面那么热闹, 还有搬东西的响动,她坚信里面会有人出来的。
果然, 没过多久,边有一个长工打扮的人, 从内里开了门, 指挥着四五个壮汉,抬了几大袋东西出去——
皂荚闪身,一抹香灰弹到麻布口袋上,旋即侧身进了祠堂内里。
——冷。
这是皂荚进了祠堂的唯一感受。
她体质偏阴,本不惧寒冷, 但到了这里,皂荚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凉意。
然而祠堂里到处烧着烛火,堂前甚至堆上了木柴——
按道理,祠堂就算阴气重,也不至于这么凉。
然而祠堂里忙活着的男女老少,好像都没有感觉似的。
皂荚搓搓手,往前走了几步——
“诶?怎么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一个靠皂荚最近的正在浆洗的女人突然开口道:“你们闻到没?”
皂荚受伤的手一紧,猛地看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皂荚曾见过。
就是村口他们碰见的第一个人,那个花容月貌但声音似老妪的女人。
此时她的花容月貌只剩下一半——
半张脸犹自宛如二八少女,另外半张,像极了她的声音。
皂荚下意识环视四周——
周围正工作的人因为女人的话,都抬起了藏在阴影中的头——
所有人都和女人一样,只有半张永葆青春的脸。
皂荚忍不住往后一退。
踩到了半洼水坑里。
灯光下,水波缓缓晃动。
女人尖叫一声:“祠堂里进了东西!”
一边喊着,一面将手上的东西朝皂荚的所站的地方扔来——
皂荚:!!!
她脚下移动,慌忙避开那团腥湿的物件儿!
——啪嗒。
物件儿砸中水坑,溅起一串涟漪。
祠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水坑的地方。
“不知是哪位朋友,不请自到,来了我洛家祠堂?”
“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我洛家一向好客,朋友无需这样。”
村长从祠堂中缓缓迈出,说话的声音出奇冷冽,全然不复白天和皂荚他们说话时的和蔼。
院中无人回应。